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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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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玄青道:“这天下的生杀大权全握在一人手里,是生是死,只由陛下说了算。”

梁泽连忙说:“我们酒后胡言罪该万死,但对陛下绝无不臣之心,同僚一场,卫大人定不会如此绝情。”

卫玄青莞尔,行至梁泽跟前,“梁大人何出此言?”

梁泽道:“冬月二十五距今已然半旬,弹劾卫大人的奏折也有十余,就算皇上不曾翻阅,卫大人也一定全看过了。这些年来,皇上已经到了没有卫大人就夜不能寐的地步,下朝后整日与卫大人待在一处,您真心要治臣等死罪,何须让我们活到今日?再者,我们今晚来此,也是料定了皇上每月初十定会夜宿谨身殿,既然卫大人早已知晓,若在我们弹劾之时将此事在皇上面前和盘托出,百利而无一害,但来的只有卫大人,这难道不是卫大人给我们留的情面吗?”

卫玄青屈膝蹲下,“梁大人,我们认识的最久,你也最了解我。的确,同在官场,何必为了一点小事自相鱼肉,玄青承蒙诸位关照多年,定不会因为些醉后的乱语就向皇上揭发。但玄青近日有一心事,久久不能安眠,夜长多梦语,恐那日不注意就让皇上知晓了,皇上的手段不需我多讲了吧。”

如此明示若还听不懂,就是蠢笨似猪。

梁泽道:“愿尽我等所能为卫大人分忧。”

铺垫良久,所有的欲望在此时顺理成章。

“我要出宫。”卫玄青站起身,轻声道。

梁泽纳闷,“卫大人出宫并无禁制啊,只凭腰牌即可。”

卫玄青道:“我要出金陵,去西安。”

梁泽道:“这……不知卫大人去西安所谓何事?”

卫玄青敛了笑,眼眸微眯,青绿的瞳仁越发接近蛇目,满是不悦。

梁泽被落在脊背上阴沉的目光刺地发慌,急忙找补,“是我多嘴,卫大人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既然不能说……”

卫玄青打断他,“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有些难以启齿罢了。”卫玄青拿起兰锜上放着的太祖宝剑,微微拉开剑鞘,剑身光可鉴人,清晰照映着卫玄青那张红绮如花的脸,“这些年若无陛下恩泽,玄青无以至今日。求仙问卦,不如陛下贤明,我靠的只是这张脸罢了,但红颜易老恩易断,我也不似二八年华,进宫的妖童媛女一茬接一茬,朝中大人常说我是妖孽,若真是妖孽就好了,容颜不改千秋不灭,我常揽镜自顾,忧心自己是否老了,不再受陛下垂怜……或许是思虑太过,眼尾果真生出了细纹,试了各种驻颜的法子都无济于事,传闻西安有商贾得塞外秘宝,可使青春永驻,虽然不知真假,但玄青还是想去西安一试……只是陛下那边,恐怕不愿意放我离开这么久,所以烦请各位大人费心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此事并不容易办到,皇上是半刻都不愿离开卫玄青,而且这理由终究太过儿戏,万不可就这么递呈上去,必须得想个合情合理,非卫玄青不可的理由。

难,实在是难。

许延白道:“卫大人,这事……这事着实难办啊!”

卫玄青抽出剑,一剑刺在许延白的右胸,力度不大,但奈何太祖宝剑削铁如泥,血瞬间涌了出来,许延白立马倒地痛呼。

“许延白,别给脸不要脸,你弹劾我的奏折可是字字珠玑,杀人不见血。我不管你们用什么理由,想什么法子都给我把这事办妥了,你们这群文臣不是最擅长死谏吗?办不成你们就撞死在太和殿上,我最后再问一遍,办还是不办?”

说罢卫玄青提着剑,横在了姚庭时颈上,偏了偏手腕,刀刃就划开皮肤带出一条血线,顺着脖颈往下淌,滴落在绯红的官服上。

“办,办,办…..”剑悬于颈,姚庭时心慌到连痛都不曾觉察,忙不迭地答应了。

卫玄青“咔”地一声合上剑鞘,“说说吧,你们的办法。”

没人答话。

殿里只剩静,静得让人心乱,也让人烦躁。

人总是善于揆情审势,在上位者濒临极点时,才会交出筹码。

“我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一直缩在角落的林均海说道。

“说。”

林均海道:“陛下年幼丧母,先帝将陛下交给秦王的生母贤妃抚养,贤妃娘娘视陛下为己出,等到了合适的年纪就送陛下去军营研习历练,并为陛下择选了位师傅,就是贤妃娘娘的堂兄——神枢营副总兵谢远辉,于是陛下便和谢总兵之女谢淑乐相知相识,青梅竹马,情谊深厚。永安十年,谢淑乐嫁给秦王,做了秦王妃,但陛下还是常常挂念。后来秦王造反,王妃自刎于茶花之下,命下人将染血的剑和茶花加急献给了陛下,以死相逼为秦王谋了条生路,那几年陛下引日成岁夜不安席,唯一能做的只有多多关照世子,但世子拒不领情,陛下为此苦恼愧疚了许久,若卫大人想要陛下松口,只有在这方面大做文章……”

卫玄青歪头思虑片刻,“秦王妃冥寿?”

林均海颔首,“正是,这个月十八,就是王妃冥寿,世子仁孝,每年都会为王妃做寿,连做七日,尤其是今年,王妃的知命之年,想必世子定会在府中大设道场法会,此事卫大人就是不二人选,您亲自去主持法会,既说明朝廷给足了罪王赵衡面子,也能替陛下为王妃和世子尽些心意,足以彰显陛下宽宏良善,臣认为陛下定会动心,再由身边人劝说几句,此事便可成。”

卫玄青听完挑了挑眉,“林大人终日与木材工图打交道还能想出这种法子,看来是我眼拙了。楠木难寻,逍遥阁也不值得林大人如此费心,就用其他木料代替吧,至于陛下那边我自会解释。”

林均海暗自舒了口气,随即又道:“但……卫大人此事恐怕不适合由我们提起啊!”

卫玄青勾唇轻笑,“那是当然。陛下多疑,若是你们贸然提起搞不好会被扣上个‘余党’的帽子,这个我自有安排,届时陛下召见群臣商讨此事就需你们出力了。”

众人连忙点头应答。

“既然事已谈完,诸位就趁早带着许大人回去吧,皇上赐了不少好药待会儿我会派人送到许大人府上,还望许大人早日康复,长命百岁。”卫玄青伸了个懒腰,“托大人们的福今夜能睡个安稳觉了。”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朱门开敞,冷风携着寒雨拂在臣子们脊背上的那一刻,心跳才开始平稳回落,佝偻着战栗的身躯,额头紧贴着蒙了水汽的地砖,似乎比屋外饱受连日雨打的梅枝更易弯折。

落在石砖上的残梅不知被谁踏了一脚,碾作尘泥颜色全无,再不见半点傲雪凌霜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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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过殿门便是两处地界,天空凝满了墨汁,入目所及都是流淌的黑色,越过天界线吞噬屋脊上站立的瑞兽,雨还未停歇,卯足力气往地上砸,像是凶煞将至的前兆。

卫玄青倒是喜欢,他在大雨滂沱之夜出生,在阴雨连天之地长大,在春雨杏花之时复生,也理应在这种天气里腐烂死亡。

刚走出屋檐就落下了片阴影将雨隔绝在外,山水宫灯中的光亮稍稍稀释了黑夜,卫玄青对身旁穿着飞鱼服的青年道:“你在门外都听清了,可知道该怎么办了?”

青年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任由视线像伞外骤雨那般直直拍打在卫玄青身上,他夜间视物清楚,人又敏锐,轻而易举就窥见了道人用青黛描过的眉,唇上未擦净的口脂和耳垂上红肿的孔洞,残留的痕迹让他联想到了父兄纳娶的小娘们,只有女子才会做这些,青年疑惑却又不敢去问,就这么呆滞地盯着卫玄青。

卫玄青迟迟没听到青年的回答,反倒是落在脸上的目光越来越炽热,终于耐不住抬眼去看。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青年眼中的呆滞被慌乱代替,忙不迭地低下头,“我待会就去通知陛下的近侍,让他们在陛下服完药后提秦王妃冥寿之事,这些太监都是人精交予他们最是合适。”

“周度忬你握刀时手也这么抖吗?”卫玄青淡淡问道。

周度忬不解,疑惑又自信地答道:“不抖啊,我选拔成绩很好。”

“我的道袍湿了。”

周度忬这才发现因为自己手抖伞早已偏离了方向,雨顺着伞面汇聚往下全落在卫玄青肩膀,云锦道袍被晕上了不规则地深色水痕。

尽管天色昏暗卫玄青还是能看出周度忬涨红的脸,沉声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心不在焉?”

周度忬踌躇片刻,轻声答,“你眼角没有细纹也没有老,还是和以前一样,和我十几岁第一次见你时那么漂亮。”

卫玄青眉眼凝霜,牵起唇角冷笑道:“怎么?你也对我这副身子有兴趣?”

周度忬见他误会,解释道,“我对卫大人绝无半点龌龊的心思,周度忬若有半句虚言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只是想说大可不必寻什么驻颜秘法,你即使老了也一定光辉不减当年。”

卫玄青不领情,“没有最好,不然我会让你比你大哥痛苦百倍。”

周度忬顿时语塞,沉默片刻小声说:“我和大哥不一样。”

卫玄青沉下脸冷斥道:“闭嘴,你今天话太多了。”

周度忬再不开口说什么,思绪却悄然疯长,冬雨虽大但没有闪电雷霆,方才天公是否听见他的起誓了,他确实没有那些□□邪念但也谈不上清白,为何上天还不降下罚惩,或许是天公也弄不清他这些心思算不算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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