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所以…我说伪命题,就在于,你认为尤利娅夫人是被迫处在这种不幸的关系中,但有没有可能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造成的?她如果很重视承诺,应该就不会轻率的下决定。”
埃西比:“可是,这不是她能决定的啊。”
安珀:“但是屋大维只有她一个亲生女儿。她拥有的选择权比想象中要多。”
埃西比:“她现在不正是在做出选择吗?”
她想起尤利娅曾经小声咕哝过,要是和提比略有了孩子,要想办法假装是玛尔凯路斯的孩子。
她问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想方设法以此为借口和提比略少爷结婚多好呢?
尤利娅神情复杂的凝视着天花板:“好吧,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
“可是”后面究竟是什么?
埃西比没忍住。她凑的离安珀更近了一点,小声说:“其实,其实我听她说…”
她小声地嘟囔了一阵,安珀点了点头。
“没错。这就是我所说的——实际上,她也并不是那么想和提比略大人结婚。”
埃西比:“这……”
安珀:“埃西比。可能在你眼里,男人是占主导权的那个。其实不全是。尤其是对尤利娅夫人…这个,这么聪明的女人来讲。她从来就视婚姻契约为一纸空文。”
埃西比:“’可是’后面究竟是什么?”
安珀:“可是,为了一个男人直接和自己父亲起正面冲突是不明智的。她的一切权力来源是屋大维而不是她丈夫,她任性的资本是她父亲的宠爱。而且她也知道,她和玛尔凯路斯的亲缘关系意味着他们除了夫妻这层关系之外,还有亲人这层关系,和玛尔凯路斯的婚姻反而带来更多自由,又不至于陷入让她,连带着她的家族,陷入被动。”
埃西比:“这个——这个不是玛尔凯路斯大人一直在劝说的吗?可是夫人从来就,就没认同过!”
安珀:“接受又不是一蹴而就的。”
埃西比:“那…那提比略少爷岂不是很可怜…”
安珀嗤笑:“他哪里可怜了。”
提比略受屋大维关注还不够多吗?他母亲是屋大维妻子,他又睡了他继父唯一的女儿,屋大维要折腾他还得考虑这两个女人是不是要跟他闹得天翻地覆的,更何况提比略还有克劳狄乌斯家族做后盾。要是他真能娶尤利娅,那才是屋大维无法容忍的。尤利娅这么聪明的女人现在也一定看出,嫁给提比略会让他们尤里乌斯家整个陷入被动。
埃西比再次叹气。
安珀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埃西比感到一股热度,她再次忍不住脸红。她回握一下:“谢谢你。安珀。陪我聊天…”
“所以夫人就这么妥协了?”
“肯定没有直接妥协,毕竟太容易被得到的话,所有人都认为她的妥协很廉价。”安珀说。
“那她对总督的态度又是…怎么样的?”埃西比再次忍不住好奇。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说尤利娅想方设法送贴身衣物的事实,这实在太有损她名声。
安珀:“没什么特别的,当做一个和自己父亲差不多有权有势的男人看。”
埃西比:“啊…什么意思?”
安珀:“嗯,所以我觉得这件事很微妙。比方说…整个北方最有权势的人是阿格里帕而不是屋大维。尤利娅算是…他父亲派来监视阿格里帕行为的人。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既代表屋大维对阿格里帕的信任,也代表警惕。”
埃西比:“这——”
这个角度她从来没想过。这怎么可能呢?
监视阿格里帕?派谁不好,要派夫人来?
安珀看埃西比满脸不解,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只手肘撑着地台,另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雕刻刀。
安珀:“这个先不提。嗯。夫人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后就意识到最可靠的必须是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人。屋大维的名头很可能不那么管用,讨好阿格里帕是最重要的。”
埃西比:“玛尔大人和提比略少爷都能保护她的呀。”
安珀:“可是总督能把他们随意安排去不同的军营执行军务。”
埃西比:“我看总督把玛尔凯路斯大人留在大本营保护夫人,顺便又能增进他们的感情…”
安珀:“夫人不是不喜欢玛尔凯路斯大人吗?”
埃西比张了张嘴,她发现这其中很矛盾的地方了。
尤利娅在心里给这几个男人,难不成排了序,然后——
安珀:“既然已经和提比略大人在一起过,并且玛尔凯路斯大人也没什么激烈反应,那多勾引一个男人不是更有保障……”
埃西比不等他说完就捂住他的嘴。
她怒瞪他:“你疯啦?”
安珀笑眯眯的看着她。
埃西比神情低落。
“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事实。尤利娅她…她根本不是擅长做这种事的人。她只是觉得无聊,想恶作剧。她只喜欢看书,做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她才不是那样的。她看起来对男人根本就不感兴趣,她只是应付他们。而且她知道这样做会很危险…这怎么能…”
安珀耸了耸肩。
屋内,尤利娅坐在桌子后面,她的面前堆放着一堆文书。
信使进门的时候她挣拿着装满水的圆球当做放大镜查看文书上的内容。
塞衣物是很大胆的行为,送到提比略手中没什么不好的,但有一种可能是阿格里帕发现。有两种结果,第一种,他义正辞严的把东西包装好还给她,第二种,他把那个留着,要么扔了要么保存着,要么无视它的存在。
无论如何,只要他能发现,就说明他一定仔细查看过她送给提比略的礼物…
他为什么要那么仔细的查看呢?
想到这里,尤利娅心脏狂跳,她忍不住用手咬指甲。
这在信使眼里,就是正在做复杂文书工作的尤利娅夫人陷入了难题。
他默默的,带着敬意的站在一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