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八月。
热浪毫不留情地朝着行人涌来,空间仿佛都热到扭曲。
开着四五台中央空调和空气净化器的实验层,其生物实验区内,早已摆上了许多罐浸泡着各类标本的福尔马林。而这层的使用者,正忙活于其中一台手术台前。
云霁月合上感应门,发出一声“咔”。
他向那道把自己叫上来的身影走去。
云霁月瞥了眼手术台上,被开膛破肚的神秘尸体,“鱼,怎么了。”
精准把控时间的安卿鱼恰好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他,嘴角噙着笑,“老师,我想送你个礼物。”
对于他动不动就送礼物,云霁月已经习以为常了。看出他有摘下手套的趋势,动了动手指,那双沾上血迹的乳胶手套便出现在了垃圾桶里,连带着护目镜和他手中的手术刀,也被搁置在旁边的桌面上。
老师这番举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曾被他示意过不用道谢,安卿鱼便将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握成拳递到人眼前,突然恶趣味的来了一句:“老师要不要猜猜看是什么?”
云霁月“瞥”了眼他的手,看着他,语气平淡:“项链?手链?脚链?”
看到老师如此配合,安卿鱼加深了笑容,摊开手掌。
是一只红色小盒。
打开,一对精致小巧的耳坠躺在其间。主体是一颗经过打磨,表面雕刻着繁杂纹路的椭圆宝石,泛着银白色光泽。
安卿鱼笑着解释:“输入精神力后,老师就不用担心普通人看到你会受到影响。”
少年抿抿唇,“但是必须输入其他神明代理人的精神力。因为它本质上,是用其他神明的气息覆盖住老师身上【法则】的气息。”
“这个缺陷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的,”
云霁月收回落在耳坠上的视线,抬眸注视着已经比自己高的学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鱼已经很厉害了。”
“嗯。”安卿鱼又露出了笑容,“经过反复实验,我的精神力同样能够启动耳坠上的阵法。”
“我已经提前输入了我的精神力,可维持一周左右。老师现在要戴上吗?”
云霁月送给安卿鱼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是他心心念念的神秘。准确来说,是一位神明。
——八岐大蛇的三颗蛇头,和祂的血液。
而在解剖、分析第一颗蛇头的过程中,安卿鱼觉醒了一个未收录禁墟。他为其取名为:【唯一正解】。
这是一个强大,上限极高,且极具独特性的禁墟。正是因为觉醒了它,安卿鱼也获得了精神力。
下一秒,少年微微睁大了眼睛。
只见他亲爱的老师拿起其中一只,神色平静地往自己耳垂上一按,动作干脆利落,一点犹豫都没有。
安卿鱼张了张嘴,他的本意,是想带老师去专门的店里,打了耳洞再戴上的。耳坠只要在身上就能起作用,戴上只是为了方便。
不过……安卿鱼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那滴渗出的血珠上,伸手轻轻拂去,有些心疼地问:“老师不疼吗?”
“不疼。”实话实说的云霁月看了他一眼,拿起另一只打算也直接按下去,却被阻止了。
“老师,我来吧。”安卿鱼拿过他手中的那只耳坠,环顾一周发现没有可用的辅助工具,倒是有消毒工具。
许是他的视线停留太久,云霁月顺着看过去,看清后开口:“不用消毒,不会感染。”
安卿鱼想了想,没再执着,在老师的注视下,抬手将他左耳边的鬓发撩到耳后,抚上其下耳垂。
他缓慢地,反复地揉捏着最薄弱的一处,神情专注。
云霁月任由他动作。
空气安静下来。
大约持续了几十秒,安卿鱼移开视线与青年对视了一眼,带着安抚意味的轻声说道:“可能还是会有点痛,拜托老师忍一下好吗。”
云霁月沉默的看着他,对着不知道有没有听进自己话,但现在看来应该没有的学生微微点头。
于是,安卿鱼将耳坠尖端抵住那处被摩得发红的柔软,按了下去,没受到任何阻力。
擦掉渗出的血,安卿鱼后退几步端详面前的人,点了点头,“很适合老师。看来我以后可以多做几种样式,让老师换着戴。”
不枉他耗费了三四年潜心研究这个。
云霁月纵容他:“好。”
安卿鱼又看了几眼,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看到青年耳鬓垂落的发丝遮挡住耳垂上的饰品,他知道答案了,“老师,我可以为你束头吗?”
虽然不知道他此举何意,但云霁月自然是同意的。
两人去了主卧的浴室里。
安卿鱼让人站在洗手池前,自己则站到他身后。
少年手持木梳,轻轻梳理着身前人的长发。事实证明,其主人把这头秀发保养得很好——也可能是天生如此——,没有一处打结。
安卿鱼手指穿梭其中,柔软顺滑如同上等丝绸质感的触感,让他每次为老师梳发时都爱不释手。
云霁月看着镜子里倒映的,对他的头发情有独钟的学生,想到了自己另一位同样如此的学生。
“好了。”安卿鱼看向镜子里老师的倒影,神色莫名的抬手拨弄了一下自己送的耳坠,“真美啊……”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不知道老师体内的细胞组织和脑切片,是不是也同样这么美丽。或者说,【法则】化身的生理构造,会和人类、和神明的,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对学生的危险念头一无所知的云霁月微仰头,目光落在他右眼眼睑下方的泪痣,“鱼也很好看。”
确实,这三位师生无论是谁,单拎出来都绝对是极品级别的美男,关键还都是不同类型的。
“鱼,它们还对你有影响吗。”
话中的“它们”,指的是安卿鱼体内的黑暗元素。它们在云霁月的压制下一直很安分,却在安卿鱼觉醒禁墟后开始躁动起来。
“不用担心,我已经能完全控制它们了。”
“嗯。别逞强,有需要就告诉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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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
沧南市第二中学。
提早五分钟便站在了校门口旁,云霁月等观察完这所学校的布局后,将意识从风中收回,低头看了看腕表(划重点,后面要考的)显示的时间。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同步响起。
走得快的同学经过身旁时,云霁月还能听到他们的讨论声:
“诶,你说这谁啊?怎么站我们校门口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