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有些执拗地道:“真的不是关关。”
任荷茗说道:“那是宫使们不小心吗?也并不是什么大罪过,没关系的。”
和成公主摇摇头,道:“不是。酒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翻了。”
任荷茗微微一顿,笑道:“也许是桌布和酒壶恶作剧,把酒壶绊倒了吧。”
和成公主这才笑了,任荷茗回眸扫了凌霜和紫苏一眼,两人却都摇了摇头,那就是说,他们并未观测到任何异样。青荇不在任荷茗身边了,但凌霜的武功并不亚于他,那酒壶虽然倒得蹊跷,但若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么也许不是谁暗中动手,而是酒壶本身有什么蹊跷吗?
目的是什么呢?
就为了将酒打翻在和成公主身上?
这样…这样和成公主就会离场了!是有人希望和成公主离场!
任荷茗忍不住心中一紧,眼下最快的办法就是转身回去,这样对方的计划就会受阻,可是和成公主的衣服没换,任荷茗是无法带着他返回的,那能有什么办法打乱接下来的计划呢?
就在这个时候,和成公主忽然拽紧了他的领子,十分不舒服地闷哼了一声,任荷茗低头一看,只见和成公主身上起了一片红色的疹子,立即明白,和成公主是受不得酒的体质,如今被泼了酒又见了风,立刻就起了风疹,连忙用自己的袖子盖住和成公主,回头对紫苏说道:“进去回禀,说关关起了疹子,记得说得严重些,请王留来治。”
任荷茗抱着和成公主闪身进了偏殿,连忙就吩咐人拿温水来清理了和成公主身上的酒液,给他换了一身轻薄舒适的衣服,丹芝看过和成公主,轻声道:“王君不必忧心,这疹子不严重,只需吃了药下去,睡一觉也就好了。”
任荷茗担心的却不是那个,只是眼下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握住和成公主的手,微微含笑安慰道:“关关乖。”
不多时,王留便到了,他放下医箱就来看和成公主,与丹芝同样,他安慰任荷茗道:“只需吃了栀子金花丸下去很快就能好了,只是要当心,别让他抓坏了皮。”
任荷茗点点头,让人拿了和了桂花蜜的牛奶来,和成公主极乖,一字不说地将那苦药丸就着奶水吃了下去,任荷茗抱住和成公主,让人拿了银剪子来把和成公主的指甲都剪了去,小心磨圆,而后抱着和成公主哄他睡觉,和成公主痒得难受,任荷茗便给他摸一摸。
和成公主睡着不多时,咸安帝竟然真的来了,她吩咐了不许人通报,甚至将不离身的拐杖也交到了危翳明手中,由昙君扶着,轻轻地走了进来,看到任荷茗剪了和成公主的指甲,轻轻地抚摸着他身上的疹子,面容十分和缓,因她饮了酒,停在了离任荷茗有几步的地方,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行礼免得惊醒了和成公主,道:“你待关关是真的很好。”
任荷茗笑容轻轻,道:“关关…年幼失恃,儿臣是关关的姐夫,自然有一份似父的责任。”
咸安帝听任荷茗这般说,眼眸中滑过一丝痛色。失去定安皇后的痛楚在今晚一再被唤起,她向来俊秀的面容显得十分苍老,她望向和成公主,像是望向自己最后的一点念想,道:“很好。很好。”
昙君目光清清地看向任荷茗,向他微一点头,便扶着咸安帝走了,声音轻柔似兔绒:“陛下醉了,宴席已近尾声,又有太女殿下在,陛下不如回臣侍殿里休息罢。”
咸安帝应了一声,道:“你殿里的棠梨甜汤,朕总是想着。”
昙君含笑道:“早已温着给陛下备下了。”
咸安帝轻轻抚一抚他的脸,道:“你呀,细心体贴,最得朕心。”
任荷茗望着咸安帝离去的背影,这才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今夜的凶险,总算是度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