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言征略一思忖,“不见得是皇子……”
果然,只听何索钦又道:“不知陛下可愿纳吾妹为妃?”
纳、纳妃?!蔺宁差点将手里的酒樽甩出去,好家伙,这得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竟将自己的妹妹送给一个老头?!
魏言征发出一声不屑,“狼子野心,简直令人发指。”
殿中的气氛出现片刻凝固,建元帝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宣慰使是在逗乐吗?我大洺有礼乐伴舞,尚不需要宣慰使为宴席助兴。”
群臣之中,马上有人站出来道:“两国联姻是普天乐事,却也容不得宣慰使这般开玩笑,陛下大度不愿因此事扫了雅兴,宣慰使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蠢念头吧。”说话的是礼部尚书伍子篱。
何索钦转着手里的酒樽,“吾妹自小执拗,西番的男人一个都看不上,铁了心要找如穆将军这般骁勇的大洺男子,若是陛下不愿——”他微微抬眸,扫向对面的坐席,“——不知几位皇子意下如何?”
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言一出,便是连看热闹的人也坐不住了,墨宗迟举着酒樽站了起来:“我家也有小女待字闺中,却没有宣慰使这般心急。我大洺素来讲究一个‘礼’字,宣慰使即便想攀这门皇亲,也得遵照大洺的礼制规矩,岂能这般随便?”
蔺宁在心中揶揄,这人几个月前还想替自家小女在褚元祯面前做媒呢,今日却又讲究起礼制规矩来了,当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魏言征似乎也想到了这处,不由暗笑一声:“墨大人这是心急了,生怕自己看上的乘龙佳婿被外人抢了去。”
这时只听何索钦不慌不忙地说道:“各位大人莫要心急,吾此番前来乃是真心求亲的,为此特意带上了穆廖穆将军。穆将军是你们大洺人,自然懂得大洺的规矩,吾携吾妹提前一个月入京都,为的就是先学规矩再谈姻亲,只是不知陛下肯不肯为了两国之好选出一位皇子?吾的诚意在此,还望陛下明示。”
这话,便是将建元帝架在了高位上。
答应吧,于众皇子而言着实委屈了些;不答应,就是无视两国重修旧好之机。万一拒绝,传出去让百姓知道了,只怕会落得一个“不顾危亡”的罪名。
一时之间,殿内无人敢应声。
建元帝的脸色很不好看,目光在群臣中扫了一圈,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问道:“宣慰使看上哪位皇子了?”
何索钦也不客气,直直盯着对面:“吾看上太子了。”
褚元恕本是低眸不语,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来,“本宫多谢宣慰使大人的厚爱,只是婚姻乃大事,一向是由父皇与母后做主的,本宫亦无法给大人承诺什么。但若是为了两国交好,本宫愿意站出来,怕就怕,这般草率联姻终是负了公主,那本宫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恕儿。”皇后突然出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谁让你‘万死’了?”
皇后李氏坐在建元帝左侧,此时站了起来,谁都知道陵南李氏手握大洺一半的兵权,那是惹不得的主儿,人人都等着看何索钦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还是建元帝打破了僵局,“好了,朕来解决。太子乃朕选定的东宫,婚姻大事上绝不可儿戏,即便是为了两国交好,联姻一事也得从长计议,绝不是朕动动嘴皮便可答复的。”
这话仿佛给了皇后一颗定心丸,建元帝说完,又转向蔺宁:“蔺卿,你怎么看?”
蔺宁正眯眼看戏,他深知建元帝有突然发问的习惯,故而提早在心里想好了措词,“臣觉得,此事有个折中的办法。西番公主正值碧玉年华,仓促嫁人确实十分可惜,臣觉得,可让公主以游学为名入我大洺国子监,虽说国子监不招收女子,但公主为两国交好而来,臣作为国子监祭酒,可以为公主破旧例。在国子监学习期间,公主可以一边学习大洺礼制规矩,一边与众皇子多多接触加深感情。来日,公主觉得与哪位皇子交好,便嫁与那位皇子,这样的联姻才会牢固,才能真正为两国谋利。”
席间一时缄默,群臣面面相觑。
良久,只听建元帝道:“朕觉得,此法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