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西边是西番人的居住区域,罂粟一事后,褚元祯专门拨调出一支小队日夜盯守,即便是当下西番宣慰使已入京都请罪,羽林卫也丝毫没有松懈之意。
何索钦坐在屋顶上眺望街道两侧,自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满,“一群鼠辈,区区几个羽林卫的喽啰,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我 ?”
“阿钦,下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穆廖站在院中抬起头,望向坐在屋顶的年轻男人,“你若再不下来,沐浴的水又要凉了。”
何索钦闻声朝下看去,脸上瞬间漾开了笑意,“阿钦跳下来,将军接得住吗?”
“尽管跳。”穆廖张开双臂,“接过几百次了,可有一次摔着过你?”
话音刚落,便见一轻巧的身影从屋顶一跃而下,穆廖伸臂将人稳稳接住,就势在原地打了个转儿。
“将军好身手,臂力不减当年。”何索钦眉眼弯弯,用头在穆廖颈间蹭了蹭,“将军好香啊,怎的不等我就先沐浴了?”
“等你?你坐在屋顶坐多久了?沐浴的水都烧了三次。”穆廖抱着人往屋内走,“看见什么东西了?京都的人好看吗?”
“不好看。”何索钦低头索吻,粗暴的吻宛如暴风骤雨过境,直到舌尖发麻才松了口,“我们说好了的,我携京都为聘,换你白头永偕,这次你不能再逃了。”
“口气真不小,京都可不是你想取便取的。”穆廖一脚踢开了屋门,“我今年四十有七,头发已白了一半,想要‘白头永偕’还不简单?”
“不够,你才四十有七,离白头还早呢。”何索钦手下一阵忙活,硬是把穆廖的外袍给扯开了,紧密的摩擦下俩人不约而同地兴奋起来,何索钦干脆趁热打铁解开了剩下的衣扣,“你们汉人不是有个成语叫‘老当益壮’吗?你现在便‘壮’给我看。”
“谁教你这么用成语的?”穆廖被他气笑了,一个转身将人扔进浴桶里,“好好洗洗,皇帝老儿就爱这种傅粉施朱的货色,舞女身上的脂粉味都能熏死耗子了。”
“真怀念啊。”何索钦趴在浴桶边上,一对碧眸犹如化在水中的玉石,“那年冬天,你也是这样把我扔进浴桶里的,你还对我说了同样的话,那晚沐浴完之后,我便上了你的床。”
穆廖不动声色的扔过一条帕子,“都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呢?”
“很多年了吗?”何索钦掰着手指,“不多,才二十五年而已。”
二十五年前,正是穆廖救下了濒死的何索钦。
那是穆廖被封指挥使的第五年,他从河州巡视回府,恰巧看见一拨牧民在玩“跑马”,“跑马”是西番最为常见的娱乐活动,通常是一群人骑在马上追逐一只羔羊,他们会将羔羊团团围住,等羔羊体力耗尽再一拥而上将其猎杀。
那天,穆廖没有看见什么羔羊,他只看见一个半大男孩,如待宰羔羊一般被人团团围住。
男孩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只能趴在地上匍匐向前,七八个虎体猿臂的汉子将男孩围在中间,扬起的马鞭好似金蛇狂舞带起片片尘埃,男孩夹在其中狼狈地左躲右闪,饶是这样,他的身上也已布满了道道血痕。
穆廖打马冲进人群,一个“海底捞月”捞起男孩甩上马背,转身冲着惊讶的众人道:“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这个男孩我要了。”
那群牧民认得穆廖,没有一个敢上前招呼的。男孩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穆廖的衣袖,一对明亮的碧眸里噙满了泪水。
等众人散去,穆廖才将手臂从男孩怀里抽了出来,他向来是个急脾气,那一刻竟也生出些许耐心,好声好气地安抚道:“别害怕,正好我缺个书童,今后你就跟着我,吃喝自不会缺了你的,更不会让你再受折辱。”
就这样,指挥使领了个“野孩子”回府,进门就将人丢进了浴桶里,命下人为其“好好洗洗”。洗完的野孩子爬上穆廖的床,腰杆挺得笔直:“大人,我伺候您入寝吧,我什么都会。”
穆廖听完捧腹大笑,“你一个始龀小儿,牙还没有长齐呢,知道怎么伺候吗?”
男孩皱了皱眉,“我十一了,西番男子十一当可娶妻,大人既要了我,不就是做这个的吗?”
“那你真是想多了,即便你已到了娶妻年龄,在我眼中也是个小娃娃。”穆廖丢给男孩一瓶伤药,“把自己处理好了,明日到书房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