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尔沃顿给自己找了一个极佳的观测位子,让他得以在不被波及的前提下,安安稳稳地躲在黑魆魆的窗户与窗帘后头,探出一支精巧的望远镜,观看了白教堂事件的全过程,且不被任何人发现。
按照他提供的计划方案,市民与市/警之间成功爆发了冲突,白教堂附近一整片区域陷入战火。可惜在大小姐的授意下,她的人把那片区域以及周围可能被波及区域的妇女儿童全部撤走,减少了伤亡,也掐灭了他的炒作力度。
有意思的是那位亲临现场的指挥者似乎有些眼熟——
先前在报纸讣告上出现过的艾琳·艾德勒。
前段时间,米尔沃顿隐约察觉到艾琳·艾德勒似乎陷入了麻烦,而且和皇室有关。但还没等他查清楚,一切事件相关的痕迹都被抹消,艾琳·艾德勒也被宣布死亡。
……看来她确实陷入了被皇室灭口的危机,只是被大小姐救下了。
更让米尔沃顿感兴趣的是另一波人。他们在冲突爆发前夕似乎就在准备着什么,直到冲突彻底爆发,他们措不及防。在按原计划进行与取消计划帮助艾德勒撤离人群这两项选择中间,他们选择了后者。
几小时后,在黎明到来之际,双方停火并陷入僵持,陆军迅速派遣增援,将整片区域封禁包围。显然政/府出于名声考虑,并不想采取更粗暴的武力镇压,以免舆论事态扩大、激起其她地区民众怒火。
没关系,他米尔沃顿最擅长的就是利用舆论煽风点火。
只是这次,他的舆论手段没能起效。首相与内阁迅速做出反应,将之前讨论的继承法修正案抬上谈判桌,并向各界争取意见,吸引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知道这件事,先前莫里亚蒂伯爵在这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他也知道,这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谁。如果不是她的暗中筹谋,首相与内阁那群习惯推诿的老东西不会有这么快的反应。
想到这里,米尔沃顿的脸色扭曲了一瞬。
不过这并不是他现在应该关注的。
在夜幕降临时分,气氛再次紧张起来,隐隐有爆发第二次冲突的迹象。就在这一关键时刻,凄厉刺耳的尖叫像一根针穿透密不透风的高压结界,为两天以来的紧张氛围狠狠泄了气。
“开膛手杰克”又出现了。
作为真正的“开膛手杰克”幕后的策划者,米尔伍德很清楚这个人是假冒的。事实上,目前为止的死者中只有第一个女人是他们所杀。
假冒的“开膛手杰克”吸引走了冲突双方的注意,化敌对为合作,共同追捕这一恶劣的“凶杀犯”。而另一端,向米尔沃顿咨询过的“革/命家”们则聚在一起,共同商讨对策。
冲突虽然爆发,可社会各界都被继承法修正案的提出转移了注意力。他们好不容易挑唆起第二次冲突,却在爆发之际被这个冒牌者给搅乱了。还有……
望着空出来的几个座位,想到杜克特的惨死和多人的离奇失踪,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从他们犯下那唯一一桩罪行起,一切就失去了控制。现在他们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也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
真正的犯罪专家来到这里,留下又一桩血案,没有留下一个活口。爆炸巨响压倒了一切,冲天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整个贫民区似乎都陷入了天旋地转之中,随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阴影下,黑色的兜帽斗篷从凶手的肩头滑落,纤细的金发在滚滚而来的夹杂着热浪的气流中摇曳,露出底下那双映照着火光的血红的眼瞳。
——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场爆炸、这桩灭口案,以及那个假冒的“开膛手杰克”、暗中协助艾琳·艾德勒的团伙,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他此次的对手吗?
该死的莫里亚蒂在这种地方也要成为他的竞争对手吗!
不,不对,他们还不配……
米尔沃顿面目扭曲狰狞,就连头上的鬈发都如美杜莎的蛇发一般张牙舞爪起来。狠狠咬了一会儿牙,他阴森森地笑了。
他要去找那位正主算这笔账。
米尔沃顿花了一些时间调整心态,尽量让自己踏足卡文迪许府邸时不要像个急冲冲的兴师问罪者,这样容易使自己落入被动的下风。他趾高气昂地下马车,慢条斯理地步入卡文迪许府的大门,和正要走出这里的阿尔伯特擦肩而过。
阿尔伯特身上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以及一丝隐藏得很好但依旧被他敏感捕捉到了的冰冷的雪松香气。经验丰富如他,立刻就判断出这人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米尔沃顿原本保持着的完美微笑一下子碎裂了。他的嘴角扭曲地抽搐起来,阴阳怪气地和阿尔伯特互相致以敷衍且并不友好的问候。接下来进入到起居室的步履不如先前从容,显得匆忙急切了许多。
“早上好啊,我亲爱的玛蒂娜大小姐,好久不见,想不到你在忙这些。”
他一张嘴,阴阳怪气的味还没收回去,这让他获得了来自玛蒂娜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他定了定神,放缓语气,尽量使自己显现出胜券在握的姿态。
“艾琳·艾德勒原来没死啊。”他进门之后就一步步走近玛蒂娜,双手撑在二人中间隔着的茶几上,上半身一直探到穿着睡袍、原本正在看报纸的玛蒂娜面前。
玛蒂娜凉凉地掀了掀眼皮,有些慊弃地避开他张牙舞爪贴到她额头上的卷曲头发。
“她之前都被逼到那个地步了,想来是被皇室逼上墙角了。”米尔沃顿以他那双颜色极浅的灰金色眼睛死死盯着玛蒂娜的面部,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获取一丝信息,“你隐瞒女王做出这种事,就不怕真相暴露吗?”
“还有,你为他们做那种脏活,还敢有所隐瞒,看来并不是真心诚服。”
他见玛蒂娜毫无反应,于是绕过茶几与沙发,贴到她所坐着的单人沙发背上,从她背后贴上来。
“哦,对了。”他拉长嗓音,恶意道,“开膛案所谓的第二个受害者,就是那个从河里打捞上来的男人,是你授意杀的,不是吗?让我来猜猜你的目的——震慑并报复凶手团伙?嫁祸给凶手团伙?还是为了推波助澜闹大这一切?”
“你为了引导艾琳·艾德勒一步步往你设计好的路线上走,真是苦心积虑啊。真想看到那个孩子知道这真相时的表情。”他扬起头,眯起眼睛,愉悦地欣赏脑海中描绘出绝望图景,“愤怒?还是失望?她会后悔吗?你就不怕她背叛你吗?玛蒂娜。”
他的眼珠贴在玛蒂娜的侧脸上,她深黑的睫毛几乎扎进他的眼球里。米尔沃顿能清晰地感知到玛蒂娜那窄薄的眼皮下,眼珠向上冷淡地转了半圈。
——她在对他翻白眼。
米尔沃顿浅浅倒吸了一口气,隐秘的兴奋自下而上缓缓升起直达他的头脑。他激动起来,身体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微微颤动:
“还有莫里亚蒂!”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整个人如同一条毒蛇似的扭曲地贴在玛蒂娜身上,“你还真敢让那家伙为你办事!你不知道他们背地里的身份吗?难道你早就和他们勾连在一起了?你怎么敢——”
——敢让除他之外的人为她做事!
想到这里,他就愱殬到发狂。
一连串的威胁并没能让玛蒂娜为之变色。挫败与愱殬腐蚀着他的心脏,在他的头脑里疯狂叫嚣着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卡文迪许公爵早就死了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吧?你的继承权——”
“跪下。”
玛蒂娜冷淡平静的声音传来。
“咚!”
已经整个人都攀在她脊背上的米尔沃顿条件反射,立刻弹起来,在她背后毫不犹豫地迅速跪下。膝盖重重落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终于安静了。
玛蒂娜早就习惯他这副贱/样。自从几年前夏洛克得宠、他渐渐失宠直至彻底不再被宠幸起,他隔段时间就会因为愱殬或是别的什么受刺激原因而跑到她面前,先是拿一些老生常谈的事情威胁她,直到她说“跪下”,他终于舒服了,似乎就等着这句话。
玛蒂娜冷笑一声。
米尔沃顿膝行几步,绕到她面前,面对她跪着。抬起头,神态谄谀:“主人……”
玛蒂娜原先架着腿,见他几乎跪到她脚边,脸都要贴上她膝盖了,便抬起原先架在腿上的另一条腿,踩到他肩上,逼迫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怎么?”她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我养几条狗都要管?”
她脚下用力,在他肩上碾了碾。
米尔沃顿目露痴迷,极其享受被她踩踏的感受:“对不起,主人,请您惩罚我……”
玛蒂娜用力把他往外踹出去。他顺着力度趴伏在地毯上,侧着抬起头,向她摇尾乞怜,意图求欢:“主人……”
“查尔斯。”
他听见玛蒂娜轻声念他名字,夹着腿立刻应道:“是。”
“你可真是条贱/狗。”
他看见她脸上冰冷的厌恶。
被她厌恶所带来的兴奋席卷而来。他爬向玛蒂娜,上半身毒蛇似的攀上她垂着的小腿,小/腹紧紧贴在她的脚尖,低头狂热地亲吻她的膝盖。
“是!我是您的贱/狗,主人……呃!”
玛蒂娜用力踹在他的两腿之间。
“我允许你亲吻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