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醒的时候闻到了莳萝清爽、但也有点酸的香气。
他呜了一声,捂住鼻尖,在柔软清爽的被子里昏沉沉地翻了个身。
认识了二十几年,在一起后,他才第一次知道胡梅尔斯这么喜欢这玩意,连薯片都要买莳萝味。
他在海鲜、汤、沙拉放它调味也就算了,就连酸奶里都要混一点莳萝汁液进去,把它们变成绿幽幽的蘸酱——再拿去蘸他的唯一挚爱,莳萝味薯片。
现在的他不太喜欢吃薯片的,只有这种口外的薯片和蘸酱能让他破例,偶尔吃上几片。
再多想一会儿,卡尔都要不认识莳萝这个词了。
老天,他们一定要这么可悲吗?
像连土豆香肠啤酒都没得吃的北欧人一样热爱这种草?
再堕落一点的话,都快变成英国佬了。
昨天卡尔还暗戳戳地用手指捅了一会儿冰箱里的莳萝叶子,告诉它们别得意,别以为自己可以抢走罗勒叶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它们永远也别想上披萨!
结果戳了没两下,胡梅尔斯的声音就从他背后传来:“怎么了?”
卡尔立刻关上冰箱,优雅转身看向他,微笑道:“没什么——”
“中午想吃什么?我昨天好像看到你在看一个地中海菜的餐厅,跑步时候我就顺便看了一会儿菜谱。”
看了一会儿菜谱的意思就是他已完全准备好去做了,菜也买好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安保系统就会响起来,提示有外卖到。
卡尔也不知道对方是上了什么八十年代的贤妻培训班还是怎么的——但毫无征兆也毫无缘由的,从胡梅尔斯第一天搬进来开始,他就丝滑地系上围裙,走入厨房,接管了卡尔的一日三餐。
胡梅尔斯刚结束健身,洗了澡,上衣都没穿,虽然现在是在假期里,但他却莫名还是非常重视身材管理,甚至仿佛比上班时更卖力了……而且卡尔说身材管理,这绝不只包含健身这一件事。
他怀疑胡梅尔斯是不是每天都在脱毛打蜡去角质,不然难以解释为什么对方光滑得身边死了人都沾不上他。
但他没有证据。
卡尔觉得对方好像有点太殷勤了——殷勤到没法完全用爱来解释,必须得承认他肯定有点不安。
天哪,都说了是认真的……卡尔对“恋人”——虽然他自己都没习惯这样看待胡梅尔斯——但对方好歹不再是高级玩具或绝望备胎什么的了,卡尔决心要好好对待他的。
比如忍耐没那么喜欢的莳萝。
天知道他为什么看地中海菜!
单纯是索敌一般对着全欧突突突,为了看看到底是哪一方饮食习惯正在祸害他!
反正不是地中海菜!里头没放这玩意!
胡梅尔斯又是怎么看到他在看什么的,他当时明明坐在卡尔的对面!
昨日的卡尔强迫自己微笑起来:“哦,那太贴心了……好的,谢谢你,马茨。”
今日的卡尔翻个身,叹了口气。
夏休期的闲散让他身上的每个细胞仿佛都一起放假了,懒洋洋的不想用一点力。
足球运动员和身边的大部分人都有一种工作时差。工作日时他们可能得到一两天休息,休息日时却往往要准时上工。
冬休和夏休,还有这种罕见的真的可以用来休息的休息日,就像一种校准似的,把他们拨回正常时间里来。
但说真的,卡尔也,呃,没过过什么正常时间。
所以在这个踢完世界杯,签完续约合同,还选定了伴侣的真·一切都好的空档期里,他反而感觉空虚到要死。
我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m吗,生活没有一个近在眼前的要烦恼的事有什么不好?
卡尔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续约还是该后悔。续约了,他在这儿拼命想抓住忙碌一整个赛季后的美好假日,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如果不续约的话,他可能已发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以为自己已开始了解自己了,却忽然发现他对“真正的无所事事”容忍度比想象中还要低。
考虑到他把所有的发展时间全都花在了足球上,一瞬间就找到下一个能填满心灵的事业不太现实,卡尔不打算继续嘲笑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悲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了。
从像每个庸俗又幸福的人起床后会做的第一件事开始这一天吧。
卡尔把被子推开,窗帘拉开,在绚烂又刺目的金光里静静待一会儿、打完哈欠后才睁开眼睛,而后用了点力气大喊:“马茨?——”
敷着面膜的胡梅尔斯不知从哪个角落带着慌张光速闪到,卡尔仿佛听到了他在木地板上奔跑的咚咚声,反正两秒后他们就大眼瞪大眼了。
也有可能是金发美男呆呆看着难以描述的绿色面膜脸生物。
空气一时间有点安静,两秒后胡梅尔斯捂住自己的脸低声骂了一句,冲进洗漱室。
很快他又带着干净的脸重新出来,在门口摆出一个看起来很松弛实际核心疯狂发力的超经意pose,而且卡尔发现他的衬衣纽扣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却无故崩开了三个,让腹肌都隐约显露出几块。
而后他就这么带着湿漉漉卷发撑着门,鬼迷日眼地微笑着,用像询问美女要不要今晚一起出去喝一杯一样的语气询问他:
“怎么了,卡尔?——哦,你需要我帮你穿鞋子吗?”
“……不。”
卡尔艰难地找回自己的舌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自己往下一跳赶紧把拖鞋穿好——冲他走过去:
“我只是醒过来,旁边没有你,所以找找。”
“哦……哦。”
对方像没想到这个朴素又有点……让人害羞的答案,眯起来的眼睛都重新睁开了一点。
卡尔的吻轻轻落在他的脸侧,让他的心脏立刻以不同的方式激烈跳动了起来。
太不真实了。
所有的一切——同居,“我们认真试试怎么样”,近在咫尺穿着睡衣的卡尔,他在阳光下的金色睫毛——都太不真实了。
他本能地搂紧卡尔的腰,轻轻吻他的脖颈侧,被对方笑着推开,刚起来呢,别这样……
“穿鞋子只是开玩笑,对吧?”
“什么?啊!——哈,当然啦。”胡梅尔斯轻轻晃了晃他,嘲笑道:“你在想什么?我是那种变态吗?而且我也不可能把你当什么小公主……哦,说出来都够奇怪的。”
太好了!
卡尔大大地松了口气,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一口,就洗漱去了,并把不摸他还好,一摸了就变得非常needy的男友关在了门外。
甜蜜完之后,胡梅尔斯不安(划掉)冷静地想,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们还没试过,但他不能接受让我给他穿鞋子吗?为什么?
他不喜欢我的手??!
他就知道,生活里的每个小细节都不能放过!
不然面对卡尔这种体面到很少会证明say no的人,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踩到所有雷区,然后他就要忍无可忍郑重其事地说“我们不合适”的!
现在他住在这个房子里,他就绝不会搬出去,绝不!
卡尔感觉胡梅尔斯疯掉了,大白天的,刚起床,卡尔在吃早午餐,他不光不吃,还在忙着敷手膜!
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对方在假期里会变成比弗利娇妻?下一步他是不是要去做什么spa大全套,再搞点医美,往脸上打针了?
卡尔一直觉得虽然他装得天衣无缝,但他并不是那种直男——他不会觉得周围人的美貌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相当了解他们,特别是女士们为此付出了多少不必要的努力,他见过最辛苦的就是琳达,她甚至会在聚会前哭起来,因为花几个小时烫头发让她担心自己化学药品中毒什么的。
所以他对美的追求更多是放在自己身上,例如他有特定喜欢的发型,衣服风格,皮鞋和手表……周围人嘛,他觉得干净卫生就好了,过度装饰反而辛苦。
但他现在不确定了。
是不是他要求过高而不自知啊?
他觉得胡梅尔斯是清爽自然美的时刻,对方是不是其实刚在卫生间里忙活了两小时。
天哪,怪不得每天晚上胡梅尔斯都要失踪一会儿!卡尔还以为他单纯是不堪同居生活的压力,跑去和人吐槽什么的,也不好意思找他——不是待在一个空间里就要时时刻刻在一起的,那只会让人抓狂。
不然大家以为有钱人为什么总是要买大房子。
需要人时能随叫随到和不想要旁人接近时随时能拉开的距离,几乎就是所有奢侈品的终极附加值,这意味着他们只用享受社会关系的舒服之处,而不用忍受任何其讨厌的地方,例如委屈自己忍让……
结果对方可能只是在敷各种膜吗?
卡尔怀疑人生一会儿后又开始怀疑自己,感觉自己可能只是想多了。
胡梅尔斯没理由这么过度努力,他折腾自己,又为了讨好谁呢?没有人需要他这么做。
他是个在欧洲发达国家出生的白男,从小到大一直是个比同龄人更高大英俊的男孩,家境殷实,事业有成,人生真是顺风顺水得令人发指。
往老天再摇号一亿次也摇不出这种好签。
除了有个比他还高(卡尔毕竟大了他快两岁呢!),比他漂亮,长着更标志的金发,家里有钱到天天给队友们带快和金子一样贵的巧克力,天赋更突出,一直压着他一头逼得他在拜仁都看不到前景被迫离开家乡和熟悉环境的卡尔(…)
而这个卡尔果然也像个阴云一样笼罩了他的整个职业生涯(…)甚至是整个人生(…)
考虑到他们现在甚至还混在一起,而对方如此低声下气,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没准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整个人生。
天哪。
胡梅尔斯不要光想这些事啊!
也想想卡尔是那种“蹲监狱的爹,发疯的妈,去世的妹妹和破碎的他”那种剧情里的奇葩人物呢?
卡尔忍不住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一双手从背后自然而小心地探了过来,一双温热、柔软、光滑、还带着迷人暗香的手——当然啦!他刚敷过手膜!——替他按了按太阳穴。
胡梅尔斯带着笑意问:“怎么,谁惹你烦心了?”
卡尔斟酌着不知该怎么开口,有点苦恼地牵住他的手,放在指尖摩挲了两下,告诉自己不准再当谜语人,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
“没什么,我只是在胡思乱想,谢谢替我按额头……手膜的效果挺好的,马茨。你很喜欢这个吗?”
哈哈!他说什么来着!
胡梅尔斯不想太得意,可事实证明他真是读卡尔心的大师。
“当然了。”
他反过来握住卡尔的手,感到高兴,自信,还有不想承认但确实泛起来的腻歪的甜蜜感。
哦,不能再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一样了,他和卡尔认识了二十多年,睡觉都睡了不知道多久了。
可他们假日,大白天,他们都一起坐在沙发上,卡尔还靠在他的胳膊里,和他握着手哎。
他低头吻了一下卡尔的额头,幸福地说:“我只是在取悦我自己——你知道的,像咖啡一样,开启一天,让自己心情变好,有更好的状态,仪式感什么的。”
他把卡尔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
卡尔:……可是喝咖啡不用花那么长时间……好吧。
好吧。
他努力问出了真心话,也决定努力相信对方的回答。
“那就好,我支持你。”他笑着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敷也挺好的,没那么大区别——肯定不用天天这么麻烦。”
“哦,当然了。”
胡梅尔斯潇洒微笑,像在略带宠溺地笑话他都在担心什么滑稽的事。
卡尔忍不住也笑了,过来拧拧他的鼻子:“好啊,现在轮到你也敢这么看我啦?”
“不行吗?嗯?……”对方瓮声瓮气地说,又冲他靠过来,他们俩在沙发上闹了一会儿。
假期真好,卡尔开始找到高兴的感觉了。
胡梅尔斯松弛的态度让卡尔终于放下心了,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大惊小怪——没准现在大家都是这么注意的,只是他自己这半年都发疯开摆,现在才松弛过头了。
不过他是懒得搞这些,虽然很害羞听起来太自恋,但卡尔觉得这些后天的功课他在娘胎里就完成了。
埃里卡再脆弱也是富家女,还是知道要去喜欢漂亮男人的。事实上这一度是她非常自豪的地方,她常告诉他“妈妈为你做的最好的准备就是继承了家里的财产,然后又替你找了个漂亮爸爸”——不过后来她既失去了财富,又没了丈夫,所以深深恨上了罗尔夫,这就成了卡尔的罪证了。
卡尔现在甚至能带着有点喜剧的想法去看这些事了。
他和胡梅尔斯心情都很好地靠在一起,脑子里想的事完全不一样。
后者还在感受十指相扣,好好牵手的温柔滋味。
以前想这样往往是在bed上,还是他强求的,卡尔有时甚至会不耐烦到来咬他让他放手,而他会强行假装那只是情q,而死撑着不松开。
看看现在呢?敷不敷手膜都不一样?
哦,当然不一样了!
身为男人,胡梅尔斯确信自己实在是太懂男人了。
真信了卡尔的话就有鬼了!
怎么卡尔昨天不来牵他的手摸摸,今天还不愿意让他给他穿鞋子?
虽然一小时前还不觉得自己的手有任何问题,但胡梅尔斯现在已发现了最起码七个可以纠正和优化的地方,并制定了为期一个月的美化方案。
等卡尔去浇花,他就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医美可做,预约医院,顺便把自己再人工美黑一下。
他一点都不想出门,生怕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什么小三小四溜达进来,可院子里随便晒晒根本没海边那种效果。
但炭色配棕卷发最性感了,他才不要掉色,不然他就只能去染头了——万一弄不好怎么办?
卡尔很喜欢他的头发,睡觉时还拽呢。
他才不要换发型。
这年头去找发型师就像抽奖一样,中奖概率奇低,反而会得到各种负面选项,所以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就赶紧固定住吧。
不过等到卡尔真的去浇花了,他忙的第一件事还是架好桌面三脚架,站在宽大的白色台面前,把一些餐具和食物拿出来,反正不是真的做饭,颜色和摆放够漂亮就好。
他刚刚美容过的手背肌肤都在散发细腻的光泽,他从头发丝到眼睫毛到手指甲看起来都好得很完美……然后迎着夏日美丽的金色阳光,对着镜头露出慵懒又幸福的微笑,仿佛是卡尔正百无聊赖地趴在那儿举起手机拍他。
检查了一下照片,调整不喜欢的地方,重拍……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收获了完美的图片,莳萝搅拌进酸奶后是一种鲜嫩又好看的绿色,感觉会受到所有“健康人士”热络追捧的那种,非常适合这样的主题。
而且它是胡梅尔斯目前发现的热量最低,味道最差的玩意了。
万幸卡尔却很喜欢。
在一切食物中加入它,能让他在吃饭时克制住自己,甚至在偶尔因节食而过于烦躁、忍不住吃薯片时也克制住自己。
至于他为什么在节食?他感觉卡尔喜欢体脂率低的人,像穆勒那种精瘦的家伙。
不然他不懂卡尔为什么不选诺伊尔。
所以思考很久后他得到的结论就两个,诺伊尔脾气太大了,一点都不温顺;还有,诺伊尔太胖了。
他不太想对门将说这么刻薄的话,毕竟对方的身材其实不是一般的好,只不过门将本身就不能太干巴——他们天天要在地上摔打,没点脂肪保护,是希望骨头断掉戳进内脏吗。
但他还是带着微笑得出了这种结论。
卡尔喜欢体脂率稍微高一点的人,喜欢他们那种结实的,发烫的感觉。
这一点上唯一破例的就是穆勒,他看起来像那种会在冬天里四肢冰凉颤颤巍巍的家伙,结果却神奇地是个小火炉,生命力旺盛到用都用不完……好了,现在他已经彻底拒绝穆勒了,卡尔不太想回忆一些细节了。
当然,这种高也不是真的高,有时他也分不清自己的审美是不是被职业圈驯化了,没肌肉线条的话会让大家感到近乎惊恐——这简直是灭顶之灾,会被嘲笑,攻击,在体能训练里难受到哭,然后饿肚子,加强训练,直到体脂率下降回正常水平。
和所有负面感受绑定的长胖自然很难带来美的感受。
可他也绝不需要身边人节食啊。
客观来说顶级球员没有真的懒鬼,阿扎尔那种震撼圈子的奇才还是很少见的,大部分情况下他们根本闲不下来,新陈代谢水平又好,只要不是疾病意义上的暴食,假期就算放开了吃,夏休后也会很快恢复正常身材的。
更何况大部分人都不用放开了吃,就正常享受食物就好了。
不会发胖的。
特别是在他在习惯性自律,而胡梅尔斯在莫名其妙像莱万一样狂热健身(…)的情况下。
卡尔一边浇花一边苦恼,他感觉胡梅尔斯吃太少了。
昨天对方做了地中海菜,意外的真的很好吃,所以今天他们打算换个菜谱继续试试别的。
可在卡尔很喜欢,而且他确定胡梅尔斯也很喜欢的情况下,对方也没吃多少。
是因为菜里没放莳萝吗?因为教程不这么写。
哦……卡尔好沮丧,但他决定今天自己把这该死的绿草揪揪揪揪一片出来撒进去,好让恋人高兴。
他回到房间里,看到胡梅尔斯已经在做饭了,不由得想帮忙,可对方只是把他亲亲亲亲走,按到沙发上,而后自己继续。
本该是我擅长厨房工作的啊……卡尔好郁闷。
但他紧接着打了个寒战,想到没准就是因为他事事都觉得自己做得比别人更好,所以胡梅尔斯才压力倍增的。
好吧!就让对方承包这一块,剩余的家务都由他来。
想通了的卡尔假装去看看外面的喂鸟器,实则把该洗的东西都丢进洗衣机,然后又把机器人都打开,让它们扫地板——但这还是让他很挫败,显而易见的,这些全自动化工作根本没有含金量。
比做饭轻松多了。
做完饭又有洗碗机。
甚至连“把脏盘子放进洗碗机”的活都不属于他。
而扔垃圾也不必要,他的房子是这种设计,在屋里放进分类箱就好,经过一番转动,会落到外面,而后每天早晨都有垃圾车来自动收走。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在自己的家里变成了无所事事、没有价值的人吗?
没有一种感情关系能这样长久,他们又不是主人和xx奴那种关系,也不是传统夫妻。
卡尔站到镜子前,略带困惑和一点点不安地打量了一会儿自己,思考他能为胡梅尔斯做什么。
……bed上以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