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话又说回来，就连bed上，他也不劳动！
在三十岁时忽然发现自己是亲密关系中那种惬意的、自私的、美美享受的吸血虫，卡尔如遭雷劈。
他打开手机决心改变自己，从仔细看胡梅尔斯的社媒开始——然后就发现对方最近更新频率都下降了，这一周也就发了两条。
不过都能看出是在他家里。
这没什么好隐藏的，也隐藏不了。
第一条他看过了，是之前晚上发的，他和卡尔坐在吧台边，卡尔也出镜了，举着杯子，在蓝紫色的灯光下也英俊得完美无瑕，格外梦幻，撑着下巴望向另一侧——这篇post是他同意了才发出去的，没有配字，就是碰撞的香槟。
球迷们永远不会知道照片外的桌子下他们在牵手。
某种程度上……算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官宣吧。
而且刚拍完照发出去、手机狂响震动时，他们俩也在震动，甚至没空去关掉它。卡尔一边崩溃一边抱怨胡梅尔斯干嘛把提示打开，而对方口耑着说手滑碰到了，继续用力凿，完全没法转移注意力。
那声音仿佛在不断提示他们全世界都在看。
想起来卡尔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条post下面球迷们虽然惊讶，但也以为他们就是世界杯刚结束还在营业，所以更多是在调侃“哇哦，博阿滕在监狱里看到一定会感动的，他的离开让一对二十三年都没能成为朋友的人在几个月内关系升温”，或者是“至今我们仍不知道DFB到底给卡皇跪下磕了几个头”，又或是“天哪狐官女子这种万年冷宫选手也是支棱了，喝酒的卡爹也太帅了我prprprprprprprpr”
还有一些人在怒骂博阿滕你早进橘子，我cp早在一起了。
极少数人才真情实感地刷哭泣emoji，祝福他们能早日和好，毕竟是真·竹马。
更少，更少，更少的人，才能知道这条post真正的含义。
这是他们都默许的事，如果想变得亲密，最好的方法就摆在字面上——变得亲密。
直男兄弟情是很多麦麸作品给自己立的牌坊，也是圈里真情侣的保护色。
的确是又当又立，很讨厌，但也是狡猾的趋利避害，没什么办法。
比如到现在为止谁发现过他也和穆勒亲过嘴？嗯？零人。
只有一猫。
克罗斯也不算是发现的，他又没亲眼看到。他就是单纯从小到大和穆勒处太好了，什么事都要问一句“托马斯也有吗？”
真是的，这种关系里就不用带着对方了吧！
卡尔不得不承认也许某个瞬间他无限接近穆勒，想要和他一起捧回一只小狗，在晚上头挨着头因为奇怪的冷笑话一起愚蠢地笑一会儿，在圣诞节时坐在树下给彼此戴搞笑的、可爱的、喜气洋洋的鹿角发箍……却没有选择他，是因为克罗斯的脸庞不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知道他们俩总觉得他偏心另一个。
可最酸涩的地方偏偏在这儿——也许他的偏心都是公平的，两个人都有让他心脏失衡的时刻。
他们对他来说都太特别了。
诺伊尔和巴拉克仿佛也处在同样的困境里。
天哪，到头来他为什么选了胡梅尔斯？因为最后只剩这一个选项吗？
卡尔觉得不是这样的，因为他完全没必要非得进入正式关系，他完全可以继续和对方当py，不是吗？
但原因是什么呢？他确实把对方当备胎看待。
这一点都……一点都不公平。
难怪他让他的恋人那样不安。
他甚至自己都不太习惯承认胡梅尔斯是他的恋人了。
那对方又该怎么习惯呢？
卡尔继续翻，确认只有一条没读过，就是最新的，几十分钟前刚发出去的这一条。胡梅尔斯晒了他做饭的照片，配字是“谢谢摄影师@kh3”——等等，啊？
被@的摄影师本人满脸迷茫地站在这儿，甚至差点像那种大聪明一样呆呆地吃一下手。
评论区更是疯狂。
不对劲。
哈哈傻乐的球迷们终于发现这事不对劲。
每当他们运筹帷幄，就像老母亲一样怜爱又高高在上地看着球员们、感觉自己对他们了如指掌，每个微表情、ins里的每张照片每个表情都能像解读透彻，已从他们的点点滴滴童年往事，靠心理学侧写出他们的一生时，球星们常常就笑着给他们来两耳刮子，告诉他们别意味着自己很懂了。
脚球男的头脑虽然往往简单，可他们的人格之复杂，变脸之快，下限之低，人际关系之抓马，根本不是大学毕业、月薪三千、打工时爱上网的普罗大众能看透的。
此时刺激他们的显然就是人际关系的抓马。
很多球迷真的感觉天都塌了，或者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们不懂现在这是在发生什么剧情。
“胡梅尔斯你什么意思，你怎么又去卡尔家里了？（大哭emoji）（大哭）”
“哥俩营业营业够了，不要真的背着我们好上哈，太吓人了（大哭）”
“博阿滕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大哭）”
“真的有点让人诧异了，现在你们才是兄弟帮吗？（惊讶）”
“我草，在穆勒哥那里蹲了一个星期没等到更新的我现在像个小丑一样。”
“求求来个人告诉我穆卡还是好好的（大哭）如果他们没事的话到底怎么轮到狐老师的（大哭）穆勒哥发的那个抱着小狗孤独看夕阳的照片没有别的意思对吗？我妈没被风骚男小三勾引走，我爸没变成单身带娃的寡夫对吗？（大哭）”
“上帝啊，你们现在关系密切了吗？假期里都在一起做饭，卡尔还替你拍照片？马茨，不得不说这太令人意外了。”
“哥你是真的滋润啊，这容光焕发是什么意思（安胖问号脸表情包）和拜仁续约就那么高兴吗？还有你们德国人要是和卡皇关系好了果然一天都藏不住立刻就要晒出来是吧？（哭）”
“以防你忘记了，提醒你一句，多特球迷现在是真的恨你了。很显然，你之前说想回到多特只是用来和拜仁调q的方式，现在你已彻底投降，对你的双料队长谄媚微笑，哪怕过往的二十年里他都是你的竞争对手，赛场上赢了你无数次……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没骨气的男人？”
“胡大头我已经是很温和的人蜜了都替你蛐蛐了卡尔很多年，现在你整这出（流汗黄豆笑）虽然我感觉你能和竹马重归于好（低声下气当小弟）也可能勉强不算坏事，但你别的人蜜真的要疯掉了靴靴（流汗黄豆笑）”
“我不管你做了什么还我穆卡（崩溃）零人想看小三上位剧情！”
——回复：“小三什么小三啊？真要排先来后到也不知道是谁赢！”
——回复：“哈哈，排先来后到？那穆卡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日子小三哥在哪？”
——回复：“一口一个小三也不知道在叫谁，不能在卡皇家里做饭的才是小三，嘻嘻（咧嘴笑）”
“真是卡皇给拍照吗？难以想象啊sos就连他家这个灶台都是从来没人在这儿晒过的（惊讶）”
“为什么没人为他们的友情喝彩呢（流泪）你可以在7岁就认识一个人，但30岁时才和他真正开始跨越误解开始靠近，这不够神奇吗？简直像电影剧情！赞美足球，赞美生活，友谊万岁！（流泪）”
里面的很多争执卡尔都看不懂，但他草草翻动一下，也能感到大部分人都很惊讶，惊讶的人里又最起码有一半情绪低落。
而看着这些反馈的胡梅尔斯会是什么感觉呢？
他抿紧嘴唇，选择给这两篇ins都点了赞。
而后生疏地合照了最近的这一个，配了个笑笑脸。
胡梅尔斯的手机又在疯狂震动。
卡尔下来了，轻轻咳嗽一声，提醒他去看一看。
他有点期盼和坐立不安地待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
“哦，对不起，卡尔，都怪上次之后我一直忘了。”胡梅尔斯心情愉悦地举起手，示意他正在忙碌：“等我把午餐准备完，好吗？”
“但是……”卡尔刚有点失望和着急地抿起嘴巴，就又强行让自己舒展开脸庞：“那我拿给你好不好？万一有什么重要消息呢……呃，你的关注列表给你点赞了？”
那些人应该正在家里狐疑又嫉妒，又震惊，憋得要死，或给他发来一连串短信才对。
一些是因为感情要素，另一些是宫斗雷达或八卦本能启动，为了局势这种离奇变化震惊不安，所以过来试探两句。
不管是哪种，他都不打算回复。
他要把他们晾在那儿，等晚上抹磨砂时耐心看看，集中翻阅，爽翻天。
“不用，真的。”他一边搅拌食物，一边冲卡尔有点悲伤地低下头，温柔说：“肯定没多少人点赞，我也不在乎他们的看法，你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才应该看啊。”
卡尔把手机拿过来了，递给他，充满期盼地看着他。
“……”胡梅尔斯愣了愣，擦干净手掌，但还是把手机放到了另一边：“嗯……不。”
“为什么？”
卡尔不解地问。
“你，你看到了，是吗？”胡梅尔斯不安地问。
“是啊。”卡尔笑着看他：“我想，我应该多关注你一点，所以特意去看了一下。”
他平时是基本完全不用社媒的，只在队友的重要场合，例如决赛日，生日，他们结婚生小孩了……这种卡尔自己当然也在场的时刻打开手机，点赞更新。
他一定是生气了。
胡梅尔斯非常确信。
尽管卡尔在笑，但胡梅尔斯非常确信他一定是生气了。
卡尔气急了的时候就会笑，be like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事。
这感觉太难过了。
评论区骂一万条只会让他爽，卡尔来质问，他就立刻像玻璃一样碎掉了。
他没想到对方会正好看见了。
本来，本来卡尔都不应该发现这件事的，直到很久之后。
到那个时候，当然是无所谓的，甚至有点好玩的往事了。
他的“小”心机也会是无伤大雅的。
而不是当场被拆穿啊。
“我不是故意那么发的，我也不该@你，那只是个……玩笑……算了，我知道还是太过分了，我现在就去改掉……”
他匆匆去拿手机，但这一次却换成了卡尔按住他的手腕：
“等一下，我看到了，但我没有——没有生气。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天哪，别这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胡梅尔斯深呼吸，举起手：“让我修正掉它，然后我们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好吗？”
“它当然发生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每个人都看到了——”
为什么要删掉呢？
这不也是他们关系里很重要的一步吗？
难道胡梅尔斯真故意玩玩的，就为了惹点争端，玩弄一下观众心情，但其实他根本不想被卡尔看到？
为什么？
卡尔拉住他问：“为什么？”
空气一度陷入寂静。
不故意像狐狸一样眯眼笑的时候，胡梅尔斯的脸其实看起来有点沉郁。他垂着睫毛看着卡尔，像掉在陷阱里的猎物一样感到绝望，他讨厌挣扎，因为挣扎只是让他更觉无力，因为挣扎总是让他发现卡尔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爱他，而这种发现一点都不舒服。
就让他躺在坑底，傻乎乎地、心甘情愿地，充满喜悦地当卡尔的掌中之物，直到对方玩腻了再次扔下他，不好吗？
“为了做个样子，展现诚意，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胡梅尔斯低声说。
“可我根本不想你删掉它。”卡尔把他的脸捧起来一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还有手膜，睡前你总是消失，可能也是在折腾好看，还有你不吃饭，还有你把所有家务都做了……我不需要你这样。”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为什么这么快就到这种地步了。
就因为他忍不住嫂子瘾大发，忍不住在ins上炫耀，就要这样惩罚他吗？seriously？一个小时不到卡尔就自己看见了？上帝能不能再更恶毒一点？
除了这个以外，他还有什么别的可以快乐的地方吗？bed上除外，和卡尔手牵手除外，在屋里看到他除外……好吧好吧，他承认是他太贪心了！他得意忘形！他站在这个家里像个男主人一样拉开橱柜填满冰箱替卡尔做三餐，他爽上天了憋不住行了吧？
就这种人之常情，就要立刻惩罚他吗？
上帝这么恨人，干嘛又要把人造出来啊。
亚当夏娃肯定不是被蛇引诱才变坏的，而是本来就虚荣又爱炫！炫苹果也是一种爱炫！所以是上帝自己造物失败恼羞成怒！
真的气死了，他都气到开始在脑子里编排圣经了，动用了全部的知识和幽默，这显然是人死到临头时的又一种反应。
胡梅尔斯哭了。
“够了，卡尔，我不想再听了。”
卡尔：？
“我知道你后悔了，知道你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个错误，然后在道歉一箩筐后又把我赶出这里——但你猜怎么的？就算是我，也会觉得难堪和痛苦！我可悲地喜欢你，这又不是我的错！最早可以怪罪到我爹身上，是他在我第一次见到你之前不停念叨你的名字，让我一天里多看了你三百次的！”
卡尔：？？？
胡梅尔斯越说越崩溃，但也越说越流畅了，宣泄心事就好像咳嗽爱贫穷大家族一样，也属于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的事：
“你以为只有你讨厌这些吗？面膜，手膜，蜜蜡，磨砂，该死的节食，比节食还该死的用来节食的莳萝！还有最该死的，一个卑躬屈膝、时刻焦虑的我！你以为我喜欢这样的自己吗？不，我不喜欢，但你喜欢！”
卡尔终于忍不住插嘴了：“可是我不想要你为了我勉强——”
“如果我不勉强，我就根本不会站在这里！”胡梅尔斯恼火到把锅举起来，恨不得砸出去，扔到地上，把卡尔的奢华玻璃墙砸个大洞出来，但想到万一砸了他应该就连今天下去都赖不过去了——天哪，都到这种时刻了，他还在想着最起码要和卡尔多待一个下午！——于是愤怒地又重重放下去。
“如果我还在多特，如果我穿得像个土鳖，如果我回到塞贝纳，在训练里没有一项数据能好过你，如果我们都回到小时候，你会喜欢我吗？一点点都不会，卡尔，一点点都……”
“我喜欢你啊。”
卡尔打断他，眼睛也有点红了。
“我喜欢你啊，虽然也许只是喜欢朋友的那一类，可那也是喜欢。你是我唯一稳定的搭档，唯一能跟上我的人，就好像是唯一真正的朋友一样——可一下了球场，你就不再和我说话了。”
“我喜欢我们一起走回家，影子有二点五个我们那么长，我在心里和影子说很多话，所有没有办法告诉别人的话，全都说给你听，假装你听到了。”
“你走掉后，就没有人和我一起回家了，直到托马斯有一天忽然和我打招呼……在那之前，我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样的。”
“我第一次去多特的客场，坐在替补席上想了你好一会儿。”
“你以为我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和你睡呢？因为你在练肌肉吗？搞得好像谁没有似的，你的身材才没有那么好吧……因为有你在对我多少是一种安心，马茨。”
和他在一起事情永远不会变得太糟的，不会不可挽回……也许这确实是一种看备胎的心态，可这就是卡尔选择他的真正原因。他想要努力认真地开展一段关系，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能让他不去恐惧失败的只有胡梅尔斯一个。
不是因为卡尔一点都不在乎他，而是因为他就是让总是悲剧化的卡尔也有这种信心。
他是那种永远会再次回来的人。
最起码对卡尔是这样。
比起旁人，胡梅尔斯已证明了无数次。
而卡尔不想再一次推开他了。
卡尔揽住他的脖子：“我有很多很多喜欢你的时间，但你也……你从来都不和我说话啊。”
“我们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胡梅尔斯怔，反而哭不出来，反应了一会儿后，泪水才不受控地掉出来。和他很多时候故意哭的那种朦胧的、漂亮的不一样，真正的眼泪其实不太会在眼眶里含着转，在泛红的鼻尖上，在明亮的眼睛里楚楚动人地闪烁，而是呆呆的像直线一样向下掉。
他们俩像恶心的小男孩一样抽噎着接吻，眼泪全糊在一起，搞得亲吻都变成海盐味。
“等一下，你说我的身材也没有那么好？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久，正忙着在卡尔擦完嘴巴后依然坚持要替他把手也擦擦——which is一件卡尔疯狂想躲但他莫名其妙强求的事——的胡梅尔斯忽然又抓到了重点。
卡尔冷哼一声，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
“你才刚和我表白过，就这么对我。”胡梅尔斯撇嘴摇头，找到了女孩们抱怨时的心情：“男人。”
“哼！”卡尔哼得更大声了。
才刚被他表白过，立刻就要翻身农奴把歌唱，对着卡尔发牢骚了。
男人！
也不看看谁才是主人……不是，也不看看谁才是之前在那儿狂敷手膜的蠢货，而谁一改逃避的态度，努力在关系里承担起责任！
卡尔气呼呼地上楼了：“你洗碗！晚上之前你都别进卧室了！”
“当然是我洗啦？你才没有这个权力靠近厨房！它现在是我的了！”
胡梅尔斯硬气地喊。
然后在打开手机准备靠着震惊疯狂嫉妒的人缓和一下心情得意得要死并再想想有没有什么连续秀恩爱又不反常的高级凡尔赛帖时，看到卡尔已引起疯狂的合照。
他的手指顿住了。
他的大脑仿佛被炸开了。
卡尔转动着门锁，压抑住得意和笑意，开始学那种拿腔拿调PUA的人：
“我已经讲了，你今天都不准进卧室了——马茨，我替你点赞，转发，兴高采烈地想要你看，而你差点把锅砸到我的头上，把我烫掉皮，然后和我发脾气……我非常受伤，你知道吗？我第一次为一个人这么做，但他却这样对待我，怀疑我的感情……”
“我错了。”胡梅尔斯在门外绝望（但也充满作秀努力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啪嗒跪下，惊慌到开始口不择言：“原谅我，不要去找小三，他们不可能有我烧的……”
正准备哈哈大笑打开门放他进来的卡尔：？？？
他男朋友到底有没有什么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