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B的回归总有一种奇妙的治愈感,尤其是在经历了长时间的对抗和混乱之后。
沙发上的毛毯还散发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桌上是早已凉透的茶水,而壁炉里的火焰轻轻跳跃,似乎在刻意调和这份平静与温暖。我的手指绕着马克杯的边缘轻轻摩挲,热可可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杯子是John特意替我倒的,他的关心总是直接而又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坐在对面的Sherlock似乎难得安静,他手里拿着一本书,但显然没看进去。他偶尔抬眼扫过我和John,仿佛对这种“日常”的平静有些不耐,却也没表现得太明显。他身上的黑色大衣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卷曲的头发在火光下泛着些许金色。他很专注地搅动着自己的茶,看起来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中。
John坐在沙发另一边,正好和我对着。他习惯性地翻看自己的博客,却时不时抬头看向我们俩,像是在权衡如何开启一场话题。他最终选择了直接开口:“Zero,你知道吗?关于莫里亚蒂的事情,我的博客上其实有不少记录。”
听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落在John脸上。Sherlock的手顿了一下,搅动茶汤的小勺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没有抬头,但显然在听。
“你的博客我常看,不过有关莫里亚蒂的内容倒是没仔细读过。”我把热可可放到膝盖上,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语气尽量轻松,“我只是听MI6的同事提过一些——你们和他的‘爱恨情仇’,尤其是Sherlock和他之间那种奇怪的……”我停顿了一下,没想到合适的词语。
“纠缠。”John替我接了话,语气中带着些无奈和复杂的情绪,“没错,那家伙确实让人又恨又……”
“敬畏?”Sherlock终于开口了,他将小勺轻轻放下,茶杯也随手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别这么抬举他,John。他只是个喜欢毁掉规则的‘孩子’——在自己的混乱中找到乐趣而已。”
“可他不止是个‘孩子’,”John反驳道,“Sherlock,你知道的,他计划得太精密了,每一步棋都下得恰到好处。”
“确实。”Sherlock靠在椅背上,目光冷冷地看向窗外,“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让我感兴趣。他的混乱是经过设计的,像是一种精妙的艺术。但本质上,他的目的始终如一——证明所有规则都能被打破,所有系统都能被瓦解。”
“所以……”我微微倾身向前,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他为什么对你们俩有这么大的‘兴趣’?尤其是Sherlock——莫里亚蒂为什么会执着于你?”
“因为Sherlock是唯一能和他匹敌的人。”John回答得干脆,甚至没有犹豫,“在莫里亚蒂眼里,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可以利用的工具,和值得摧毁的威胁。而Sherlock是第三种——他唯一承认的对手。”
我消化着这句话,目光下意识地看向Sherlock。他没有接话,而是伸手拿起桌上的小提琴,开始调音。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像是全然不在意我们的话题。但我知道他在听,他总是在听。
John见Sherlock不接话,继续说道:“我在博客上写过的‘大战’莫里亚蒂的事,有些细节甚至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就像……一场永不停歇的风暴,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从哪里卷过来。”
“他的确喜欢玩‘风暴’的游戏,”Sherlock低声开口,手指拨动琴弦发出一声清亮的响声,“但这也是他的局限。因为风暴再怎么随机,本质上也有它的规律。”
“可是,Sherlock,”我忍不住开口,“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可预测,为什么这次……他又重新出现在我们的棋盘上?甚至连你都没能提前预见到他的回归。”
Sherlock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光。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像在斟酌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Zero,”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莫里亚蒂之所以能够始终让人措手不及,不是因为他不可预测,而是因为他知道如何利用我们的惯性思维。他总是在我们以为游戏结束的时候,重新掀开棋盘。就像现在。”
这句话让房间的气氛重新沉静下来。火光映在墙上,随着木柴的爆裂声轻轻跳动。我低头看着手里的马克杯,脑海中浮现出莫里亚蒂的声音——那个低沉而又诡谲的语调,像是从深渊里传来的笑声。
John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拜托,下次能不能有个人提前告诉我莫里亚蒂什么时候回来搅局?我好提前准备好一瓶威士忌。”
我忍不住笑了笑,打破了这份压抑的氛围:“如果有那种能力,我第一个告诉你,John。”
Sherlock没有参与我们的调侃,他的手再次拨动琴弦,拉出了一段短暂而悠扬的旋律。那旋律让我隐隐觉得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它的出处。
“德彪西的《月光》。”他低声解释,像是看穿了我的困惑,“莫里亚蒂最喜欢用它作为开场曲。”
“那不如你现在就拉完整的一段,”我抬起头,挑眉看着他,“让他知道,我们也已经准备好迎接下一场游戏了。”
Sherlock微微一笑,开始拉起那段旋律,而John则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像是在用这音乐暂时抵抗我们即将面对的一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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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窝回沙发里,捧着热可可,温暖从指尖渗入,和缓着这几天的疲惫。外面夜色沉沉,伦敦街道上偶尔传来远处的车声,隔着窗户听起来像是模糊的低语。我把膝盖缩起,往身上盖了一条毯子,试图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难得的假期,不享受白不享受。
John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自己的旧博客,正翻着曾经写下的那些“惊险故事”。Sherlock斜靠在壁炉旁的扶手椅里,手指轻敲着扶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我知道,他在听——只是从不愿承认自己对John的博客有兴趣。
John清了清嗓子,像是在调节气氛:“好吧,来点轻松的——我们聊聊莫里亚蒂。”
我抬眼看向他:“轻松?你确定?”
John耸了耸肩:“比起前几天发生的那些事,这算是轻松话题了。”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吹了吹热可可的表面,看着涟漪散开,没有接话。
Sherlock仍旧半眯着眼睛,像是对这个话题不屑一顾:“如果你的‘聊聊’指的是重温你那些‘文学化’的描述,那我劝你省点力气。”
John翻了个白眼:“拜托,Sherlock,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的写作?”
Sherlock难得地给了他一个正眼:“如果你少用‘伟大的名侦探’这种字眼,我或许会考虑。”
John哼了一声,不理他,低头继续翻自己的博客:“好,那就从‘大战莫里亚蒂’那一篇开始——你还记得我们站在巴茨医院屋顶上的那天吗?当时……”
我靠在沙发里听着他讲述那场对决。John的声音温和又带点怀念,他的版本比Sherlock的更有情绪——更像是一个凡人在回顾一场真正的生死交锋,而不是冷静地拆解一场棋局。
Sherlock在John说到关键部分时终于忍不住插嘴:“‘大战’这个词就不准确。”
John翻了个白眼:“当然,按照你的说法,这只是‘一场高智商犯罪与反犯罪的交锋’,是吧?”
Sherlock微微一笑,没否认,也没承认,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似乎是想要重新组织语言,但最终只是挑眉看了看我:“你怎么不说话?”
我从毯子里露出一只手,晃了晃杯子:“听故事呢,继续。”
John笑了一下,继续往下讲述那天的事情——屋顶,莫里亚蒂,最终的跳楼——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可听John再一次讲述,仍然让我产生一种奇异的不真实感,仿佛伦敦的夜色都倒退回了那个时刻。
“……然后,你跳了下去。”John的声音在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瞥了Sherlock一眼,“当然,你早有计划,我后来才知道。”
Sherlock微微抬眉,像是对这句话有点不满:“‘早有计划’?我当时可是连生物反应都计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