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沈南初和齐逍远先后归来,两人周身狼狈,身上挂了不少彩,伤口处还渗着血,衣衫也被扯得破破烂烂。
迟雨年瞧见他们这副模样,赶忙上前招呼着两人上药。他刚拉住沈南初的胳膊,心头便是一沉——他们身上竟弥漫着桐油的气味。这仅仅是巧合吗?迟雨年满心疑惑,面上却未显露太多。
“嘉善大人身上怎么会有桐油味呢?”迟雨年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沈南初神色平静,语气从容:“来这儿之后,我夜里常常梦魇,听闻桐油有驱邪之效,便买来用了,效果倒还不错。林大人以后若是也有此类烦恼,不妨也买来试试。”
迟雨年微微点头,又将目光转向齐逍远:“齐大人呢?”
齐逍远一脸坦然,解释道:“我昨晚逃跑的时候,恰好路过粮仓。当时火势凶猛,我便帮忙一起灭火,结果不小心被火烫着了。好在有个好心的姑娘,给我抹了些药,现下已经不怎么疼了。”
迟雨年还是放心不下,关切道:“…那就好,我去找大夫来给二位看看吧。”
“不用了。”沈南初和齐逍远几乎同时叫住他。沈南初接着说道:“不用麻烦,我伤得不重,这血也不是我的。”齐逍远也跟着附和:“我伤得也不严重,不必兴师动众。”
迟雨年无奈,只得说道:“那我让店家准备些饭菜,二位先去休息吧,等饭菜好了我再来叫你们。”
“多谢。”“谢谢。”两人拱手致谢。
“没,不用客气。”迟雨年应道。可他心里总觉得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一切都不合常理,可究竟是哪里有问题,他又说不上来。难道是自己太过于草木皆兵了吗?迟雨年暗自思忖。
没过多久,宋砚池来了。又过了一会儿,季辰卿和朱明也回来了。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商量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沈南初率先打破沉默:“我昨晚一门心思只顾着逃命,倒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打探到。”
齐逍远也跟着说:“我也是,这情况,我就不发表意见了。”
迟雨年见状,开口道:“那我先说我看到的吧。跟二公子分开后,我就回来了。那时火势已经很大,我本想去拿账本,可根本靠近不了,只好帮着灭火。起初我以为是火太大所以扑不灭,后来我发现木头上被人浇了桐油。”
“为什么这么说?”有人问道。
迟雨年耐心解释:“客栈一般都会在木板上涂上漆油,用来防虫、防水、防高温,这样就算起火也不会有太大损失。但我看那些燃尽的木块,上面有炭黑色小颗粒。
而且燃烧时烟雾弥漫,周边的客栈都没什么大碍,唯独我们住的这座却烧成了废墟。”说着,迟雨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拆开后,里面是他收集的证据——几块带着黑色颗粒的烧焦木块。
“那为什么一定是桐油,不能是别的油吗?”又有人提出疑问。
迟雨年回道:“我后来问了掌柜,他说他们涂的就是桐油。油大量燃烧时味道会很明显,我在救火的时候,只闻到了桐油味,没闻到别的。”众人听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季辰卿打破了这份沉寂,说道:“那我来说说我的经历。我站在高楼上,看到远处有地方烧起来了,后来见有大片火光朝着那边移动。
我下去之后才知道,着火的是粮仓。等我赶到时,什么都没了,那些士兵都死了,管事只是晕倒了。管事醒后告诉我,是巡抚之前派人来过查看,他刚开门就发现来人太多,来不及喊人就被打晕了。”
沈南初听后,皱着眉头说:“这…也太巧了吧。”
齐逍远点头表示赞同:“管事的话不可信。”
宋砚池却不以为然:“诶~,不一定哦。”接着他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我为了躲……”他突然停顿了一下,觉得不妥,赶忙改口,“我为了四处转转,东跑西逛,一路策马狂奔,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等我抬头一看,好家伙,竟然来到了巡衙府。我正要走,眼睛忽然瞥见树上好像有人。我走近些,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半夜挂树上了。
定睛一看,哎呀!有两个人,一个我不认识,还有一个是见过的巡抚。再仔细一瞧,哦呦,怎么还被吊在这啊?我把他们俩放下来,去摸鼻息,呀,没气了,再测测体温,啊,凉了,不过还有微微的余温。”
季辰卿实在忍不住,打断他:“行了,不用讲了。”“我还没讲完呐!我这可都是细节。”宋砚池不满地嘟囔着。
“讲重点。”季辰卿强调道。
“好好好,我进去想看看贼人拿了什么。结果发现什么都没少,案桌上有封信,我给大家念念。”宋砚池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抽出信。
“……”季辰卿一脸无语,“早拿出来多好。”
“不要,”宋砚池清了清嗓子,季辰卿又说:“你看过了,就大概说一下内容就行了。”
宋砚池期待地看向众人,问道:“…你们想听吗?”
众人纷纷摇头,齐声说:“不想。”
宋砚池无奈,只得说道:“是封认罪书,大概内容就是说什么都是巡抚和盐政官做的,他们畏罪,便一同吊死在那儿了。”
迟雨年忍不住吐槽:“太假了吧!明显就是给人背锅的。”
季辰卿接着说:“今早上张旭明的家被抄了。”
宋砚池惊讶道:“不是,又闹哪出啊,不会他也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