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扶庭误解了姜芜的意思,抬手托住她伸过来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姜芜挑眉,随即将手挣脱收回,“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商扶庭拈了拈手指,面上有些失落,“姜芜,我会好好修炼的。将来有一天,我也可以帮你疗伤解毒,不依靠任何人。”
姜芜笑了一声,“你好好修炼可不要为了我,要为了你心中的人间正道。明日我给你个药方,你记得去街上买些药,荆州多瘴气,记得多泡些药浴,真元才不会有所停滞。”说完,她便直起腰身,伸手将房门关好。
商扶庭在姜芜的门前站了片刻,随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芜坐至梳妆台前,将绾发的玉簪取下,继续通着自己的长发。
萧舒延凭空出现在姜芜身后,伸手覆在了她的肩膀上,接过了她手中的梳子。
“她回去都跟我说了。”
姜芜摸索到萧舒延的手,并入他的指缝中,轻轻地夹了夹他的手指,“说何事了?”
“说了一些令人伤心的话。”
姜芜面露疑惑,她抿了抿双唇,不解地说:“我没有为难她啊,而且还送了一些好看的发簪首饰给她。”
萧舒延放下梳子,伸手绕过姜芜托起了她的脸,拇指隔着白巾抚摸着她的双眸。
“是关于你的,你送了她东西之后她更难过了。”
姜芜靠在萧舒延的掌中,“这件事啊,不值得她记挂在心的。”
“是我,我会记挂在心。”
姜芜轻笑一声,不再言语,片刻后便有了浓重的睡意。
萧舒延单手解开姜芜的白巾,“困了便睡吧。”
姜芜起身往床榻边走去,她顺手脱下外袍,正准备搭在木施上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睢羲?”
姜芜迅速转身,见四周无应答后掐诀动用了为数不多的戾气,她目不能视,自然不知晓眼前发生了何事,只是突然静下来的环境让她不安定。
睢羲伸手握住了姜芜的手腕,“没事。”
“刚才……”姜芜止住话头,她咬牙忍受着突如其来的锥心痛,然后勾唇微笑,“突然这样还有些不太习惯呢。”
睢羲垂眸看着姜芜,将一枚长条状似发簪一般的东西放在了她的手中。
“这是什么?”
姜芜不曾反应过来,便察觉到睢羲握着她的手向前牵引而去。
姜芜难得慌了神,手中的物什触感圆润光滑,同无心乱的手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已然知晓那是一枚噬魂骨钉,她扭动着手腕意图挣开睢羲的手,“你做什么?”
睢羲摸了摸姜芜的头发,出声安抚,“乖,没事的,这样你便不会痛了。”
姜芜顿了一瞬,神情惊惧地摇了摇头,她伸手推搡着睢羲的胸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我不,我愿意痛,我想痛,你别这样,我不愿意这样。”
睢羲不语,强硬地引着姜芜的手,不容置疑地拿着噬魂骨钉没入了他心口的旧伤处。
睢羲合眸忍痛,抬手擦掉唇角溢出来的鲜血,噬魂骨钉入/体的那一刻,周身浑厚的气息被封印了起来。
姜芜感受着体内锥心痛的消散,扯着睢羲无力地跌坐在地,她吸了吸鼻子,默默地将眼泪全部抹在了他的衣服上,感受着掌心下一颗勉力跳动的心脏。
“你明明知晓我不愿,自己封印便是,为何要借我的手,让我伤心,让我难过?”
睢羲轻笑一声,他靠进姜芜的怀中,“你的那枚是我打入的,现下你帮我打入一枚,也让我痛,好让你消气。从今往后我的每一次出现,都不会给你带来痛苦,你又不愿意摧毁血契,那我便等你愿意放弃履行血契并摧毁它的那一刻。”
姜芜不语,只是一直擦着眼泪。
睢羲见状起身,温声道:“好了,别哭了。”
姜芜的手还按在睢羲的心口,“你明明知晓……你明明知晓你不能再受伤了,心脏负担太重,消耗得是你为数不多的寿命,为何还要这般做?”
睢羲看着姜芜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样,又无奈又心疼,他凑上前吻去姜芜脸上的眼泪,“没关系的,我还会陪濯濯很久。”
姜芜泣声质问,歇斯底里地抒发着自己压抑已久的心绪,“为何会这样,到底为何会这样?”
睢羲擦着姜芜源源不断的泪珠,“听我说,我看过你同五行道宗签订的血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那么做的,不会让你封印无幻之境的,于公于私,都不可以。”
姜芜伸手抱紧了睢羲,哑声道:“那不重要,让我看一看你的伤口。”
姜芜说完便自顾自地摸进了睢羲的衣襟之中,手指在那处伤口边缘徘徊。
“姜芜,醒了吗?”
姜芜一惊,迅速从欲海沉浮中上岸,她伸手去推伏在身上的睢羲,却被后者一把捂住了口鼻。
睢羲出声安抚道:“很快,很快便好,他们听不到声音的。”
姜芜呼吸急促,她咬着睢羲的手指轻声抗议。
睢羲松开手,顺便擦去姜芜额头上的热汗,亲吻着她的双唇,安抚着她的情绪,“乖,一会便好,没事。”
姜芜伸出手试探地去触碰睢羲的心口,不等碰到便被他抓住按在床榻上。
“为何又不给我看?”姜芜出声质问,很快便软了态度,“这样有没有好受一些?可以多来几次,我没关系的。”
睢羲垂眸深吻,“不用,只要你专心一些。”
门外的人等了片刻见无人应声以后便转身离开,脚步声清晰可闻,随着一步一步地远离,把姜芜重新沉入欲海之中。
姜芜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无幻之境的巨树中,风沙拂过树冠,她的耳中都是沙沙声。
“乖,一会便好。”
姜芜被施了净身咒,此时正神清气爽地伏在榻上,哑着嗓子学睢羲的话。
萧舒延整理好身上的衣裳,闻言坐到了榻边,他伸手揉了揉姜芜的发顶,“你自己招的,便要自己受着。”
姜芜偏头向里侧,不愿意去搭理人。
萧舒延拍了拍姜芜的后脑勺,“今日要商定很多事,你要记得按时吃饭,我晚上再来看你。”
姜芜瓮声瓮气地说:“装得还有模有样的,几时了?”
萧舒延掐着姜芜的后颈将她转了过来。
姜芜有些不满地说:“怎么?玩了一晚上瞎子还没过瘾吗?”
萧舒延伸手弹了一下姜芜的眉心,“昨夜抱着我哭得要死要活的,缠着我不放,早上便开始发脾气?现下是卯时中,你可以再休息片刻。”
姜芜伸手把长发拢到身后,将脸埋入了手臂中,语气轻快,“当然是因为对你愧疚感都被你折腾殆尽啦。”
萧舒延闻言半压在姜芜身上,展开她半握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和手心,“你不需要对我有愧疚,应当是我对你有愧。”
姜芜没有搭话,愧疚感却因为这句话而越积越多。
萧舒延从怀中取出一枚笛哨,“有事可用这个唤萧雨。”说完,他便塞进了姜芜的手心中。
姜芜把玩着手中的笛哨,“说好了不使唤她的,你怎么如此得心应手?”
萧舒延笑着揉了揉姜芜的头发,整理好衣裳后起身离开。
姜芜起身在床榻边坐了片刻,将放置在一旁的衣裳穿在身上,简单地洗漱整理一番便出了门。
雾沅蹙眉,“你要见萧蔚?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