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阳依旧低着头,然后缓缓的晃了晃脑袋。
音铃饶有兴趣的挑挑眉,到底是谁偷听到了献祭的事?
是突然变得有勇气的许新月,还是一反常态沉默的许初阳?
但是没关系,无论是谁听到了献祭的事,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已经发生的事是不会变的,编织好的命线也是不会变的。
因为第二天就是婚礼,王家今晚几乎是通宵在忙活。
红色的灯笼和布条挂得满院子都是,在夜风和白雪的衬托下显得诡异万分。
许新月被王婶子带去打扮去了,而许初阳则是留在了堂屋。
阴森的寒夜吃人不吐骨头,人的贪婪和恶意也是。
音铃吐了口气,转身又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王家的人都走了——他们要去做最后的准备,只留她和青年还有许初阳在这。
外面是热热闹闹的声音,能听到指挥声,交谈声,东西碰撞声……而堂屋依旧是一片寂静。
时间似乎也在此凝滞,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许初阳一直低着脑袋,蜡烛光本来就昏暗,自然也照不亮她。
山里本来就天亮得晚,更何况现在还是冬天,五六点的时候,依旧像是深夜一般漆黑。
婚礼是在六点整开始的,王家没请任何人,但整个王家被打扮得喜庆的很,大红的布子在空中飞着,恍惚间竟也跟白幡有几分相似。
王伟业被他的哥哥们扶着穿了婚服,明明是喜庆的衣服,但由于主人公昏着,倒显得是在穿丧服了。
“一会儿记得笑!哭丧着脸做什么!”王婶子骂着给许新月盖上了红盖头,她急急忙忙的,似乎不光是急着一件事。
许新月点头应了,但红盖头下的表情……就连昏迷不醒的王伟业都比她有活气儿。
可惜王婶子看不见,她心里惦记着事儿,没等到吉时就从屋子里离开了。
许新月只好蒙着红盖头摸索着来到屋外,她不敢拿下红盖头,但她也说不准为什么不敢。
许新月蒙着盖头走到王伟业的身边。
许初阳堵在嘴巴被带到祭台面前。
她被王婶子和她的丈夫捂着嘴绑了起来,一开始也叫着挣扎着,但后来就像是认命了一般闭上了眼睛,四行清泪从她的眼里滚落。
“一拜天地!”不知道是王伟业的哪个哥哥高声喊着。
许新月深深的向天地拜去,而王伟业也像个尸体一般被他哥哥摆弄着。
许初阳的身体被绑在祭台上,头对着天,足抵着地。
“二拜高堂!”
许新月对着空荡荡的椅子鞠躬。
而本该出现在婚礼上的王家父母,正一个拿生锈的锯子锯下了许初阳的腿,一个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念着“阿弥陀佛”。
“夫妻对拜!”
鲜红的布子上落了雪白的雪,任凭风吹也吹不尽。
洁白的台子上染了血红的血,任凭雪洗也洗不净。
唢呐吹着喜庆的调子,是婚礼的贺曲,是葬礼的挽歌。
荒唐又真实,喜庆又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