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起来喝药了。”
“小姐——”
“阿旎。”
床榻上的女子意识昏沉,模糊中感觉到有人在唤她,手臂传来轻柔的触感,正被人推摇着。
被叫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自己的名字,遥旎才渐渐醒转。
睁开眼,便见着一双盛着担忧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生了副极具诱惑力的好相貌。
此刻屋中只他们二人。
她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干涩得如火灼烧,极为不舒服,便只说了两个字:“阿竹……”
“哎,”见她终于醒了,男子应了一声,眼中担忧淡了些,很轻地将她扶起:“小姐,阿竹在这儿呢。”
接着转过身子去拿床边条桌上的东西。
遥旎的目光始终追着他的面容,直至面前出现一碗药,清苦味冲至鼻腔,她面色一怔。
“我是病了么?”她先笑了笑,轻声道:“倒是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阿竹看着她,抿唇,不懂生病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她确实很久没有生过病了,自从他修炼出人身,每逢她身子有些要病的征兆,他便会耗损妖力为她医治。
现在看来,是将病气压得太久,这次连妖力都治不了了。
凡人真是很奇怪,太久没有生病也会导致生病。
“小姐,”阿竹想到这里,不太开心:“快喝药吧。”
“好,”遥旎点头,抬起手,却不是去接碗,反倒抚过眼前这只拿着碗白如皓玉的手,顺着手腕往上摸:“阿竹喂我。”
小姐的指尖比平时热了很多。
阿竹垂眸,都病成这样了还调戏他。
纵容着不懂事的小姐,阿竹将药碗贴近了小姐的唇,头也靠过去,任小姐摸完他的手,又摸他的脸,在这样怪异的姿势下喝药。
药喝完,遥旎眉心皱起,看向阿竹:“苦。”
阿竹凑近她,轻触她唇。
“还苦吗?”
阿竹果然最懂她。
遥旎笑了,又抚着他脸,像奖励般地亲他耳朵。
阿竹被亲得耳朵红彤彤,强自镇定:“小姐,我去把碗放回去。”
“你把它变走不就行了,”遥旎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含糊不清:“阿竹,我是不是发热了?”
“是,”阿竹一下子清醒过来:“小姐,你是不是还很难受?再睡会儿吧……”
“喝了药,不怎么难受了,”遥旎低笑:“不过是该睡了。”
“想不想试试?”
阿竹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要试什么,但他听清了小姐说要睡了,于是点点头:“睡吧。”
遥旎笑问:“你陪我?”
阿竹想了想,听说发热的人会觉得冷,那他在旁边,刚好给小姐抱着取暖。
想通了,便继续点头:“我陪你。”
遥旎诧异,本来只是逗逗,结果没想到今日这只小兔居然这么放得开?
还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想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遥旎眼中带着一丝顽皮,抱过去吻住阿竹的嘴唇,舌暧昧探入,等待他的反应。
阿竹被吻得耳朵又红起来,在分离一瞬艰难开口:“小姐,不是要睡了吗?”
“是要睡啊,”遥旎笑道:“你不也答应我了么?”
对上阿竹懵懂的眼神,她心下有些可惜。怎么生了这张脸,却这样纯情?有些话,挑明了说会少很多感觉的。
但不直接点,怕是这兔子想一个时辰都想不出来。
她内心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语气暧昧地出声:“我不是问你,要不要试试?发热的时候,说不定别有一番滋味呢?”
嗖的一下,阿竹耳朵上的红蔓延至整张脸,最后连脖子都没能幸免。
“不……不行,”他磕磕巴巴地开口:“你生病了,这怎么可以……”
“嫌弃我怕我把病气过给你啊?”遥旎佯装生气:“你早说好了,那我就不邀你了。”
“不是!”阿竹急了:“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怎么可能嫌弃她呢?
而且他也不会生病。
这着急模样惹人疼,遥旎笑出声。
乐趣得了,遥旎也放过了他:“好好好,这次真睡了,不逗你。”
生病了还逗他。
怎么这么气人,不,气妖。
阿竹看着她笑,不甘心:“小姐,不如还是试试?”
这次轮到遥旎愣住。
感受着兔子的主动,她眉毛微挑,出息了啊。
可也就亲了一会儿,这兔子又停下来。
……看来还是高估他了。
遥旎无奈,抬眼:“好了……”
瞧见阿竹的凝重表情,她话音不禁顿了一顿:“怎么了?”
“有人来了。”阿竹说。
遥旎疑惑:“谁?”
阿竹摇头,让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小姐,你先休息,阿竹去处理,很快就回来。”
*
第二块蓝牌,与第一块蓝牌不同,木牌上没有大字,只有六个简单的圆点连成无言的一排,情绪感十足。
木牌中的描述也明显比前一块多很多,因为师尊当时注入灵力后看了许久。
秋茗问秋叙白,关于这只兔妖他们需要解决的事情是什么。
秋叙白想着木牌内容,默了片刻,答:“比较复杂,还是等见到了,再下定论。”
秋茗乖巧点头表示明白:“好。”
她知道,能让师尊这么说,应该确实很复杂了。
他们的目的地在一处宅邸。
隔着大门,秋茗仔细感知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师尊,这只妖的妖气,好像比狐妖浓了很多。是因为它更强吗?”
秋叙白摇头,不假思索道:“妖气与妖的妖力强弱无关,通常妖在施妖术时妖气会浓些。”
正因如此,妖在害人时更容易被修士发现。
秋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那它现在是在用妖术?师尊,我们快……”
不用等秋茗提醒,秋叙白已施了个术法,下一刻,二人出现在宅子后院。
擅闯民宅,实是失礼。
不过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也无可厚非。
妖在施妖术时妖气更浓,这是修士常见的事,算是常识。
可有些妖在发情时妖气也更浓,这却非修士能常见的。
故而秋茗和秋叙白并不知道他们的到来打断了什么。
只知道这只兔妖比狐妖识趣许多,不仅没有跑,甚至很快地出来迎接他们。
可是这兔妖的人形……秋茗瞅了一眼,在内心重复师尊说过的话:不要以貌取妖不要以貌取妖不要以貌取妖……
好在兔妖虽然生了副不符合秋茗想象的勾人相貌,行为举止还是十分沉稳的。
阿竹姿态优雅行了一礼:“二位也是山上的仙人吧?”
他轻轻扫了一眼秋茗,目光落于秋叙白身上:“这位公子看着要比前次暗中窥探的那位厉害许多。可是仙山终于想好要如何处置我了?”
前次?暗中窥探?
秋茗疑惑地看向师尊:什么意思?
秋叙白回了一个眼神,示意一会儿再解释。
“你为何觉得我们要处置你?”秋叙白看着兔妖,问:“你是犯下什么事了?”
阿竹愣了一下,眼前修士的态度令他有些意外。
不是说仙山里那些修仙的人会捉妖怪么?他连谈说的条件都想好了。
他意识到,事情或许并非是他想的那般。
“那二位来此,是为何事?”他垂眸,在秋茗二人开口前又道:“可否与在下一道换个地方说话?我家小姐今日病了,担心会扰了她休息。”
小姐?秋茗往兔妖身后看了一眼,不远处是有个屋子。
房门紧闭,看来里头有人。
秋叙白颔首,答应了兔妖:“可以。”
跟着兔妖走到离屋子稍远的地方,路上,秋叙白低声同秋茗道:“这个任务本是这宅邸的主人发出的请求,原只是绿牌。应是曾经有过一位弟子接了任务,在这里发现兔妖,回宗后才将任务升为蓝牌。”
这是在解释兔妖方才说的“暗中窥探”,秋茗点点头,懂了。
她又小声问:“师尊,那宅子的主人本来的请求是什么?”
“应该是想请几位仙人来看看,”阿竹忽然停下,转身接话:“在下这活了近二十年还没死的兔子是不是成精了吧?”
说悄悄话被别人接话了,秋茗哑然。
她忽然走了个神,想,兔子的耳朵长,听觉肯定也好,她怎么会觉得人家听不见,还在后面跟师尊窃窃私语。
想着,她瞥了一眼师尊。
师尊面不改色,全然没有说悄悄话被抓住的尴尬,仿佛是早就知道人家听得见一般,还点头回应:“是的,这位……”
阿竹善解人意:“我名唤阿竹,公子可直接称呼。”
“嗯,”他看向秋茗,认真道:“阿竹说得对。”
秋茗:“……”
行。
不过……
秋茗抬头,看着阿竹,有点好奇:“你是兔子,却起名叫阿竹?难道你吃竹子?”
阿竹摇头:“我的名字是小姐给的。因为小姐的表哥名字里有‘竹’字,便给我起名为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