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样啊……”秋茗其实有点没懂为什么表哥名字里有就要这样起名。
但是她看阿竹说得很认真,似乎在他看来这个“因为”和后面的结果非常有逻辑关系,不需要再解释。
秋茗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和月师兄他们老待在一起,理解能力下降了。
这时,师尊出声道:“你与你口中的小姐,是什么关系?”
好直白的问题!秋茗愕然地看向师尊。
虽然她方才也有所怀疑,毕竟阿竹一说到“小姐”时那个语气神态实在太过柔情蜜意。
可她想着,这也是人家的私事。
没想到师尊张口就问了。
阿竹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二位仙人今日过来,不为捉我,而是为了来跟我聊天?”
果然。
秋茗暗道,果然一提这种事肯定聊不下去,这不,开始转移话题了。
不过话题转得还是很有水平的。
秋茗盯着师尊,跟阿竹一起等待回答——她确实还不太清楚来找兔妖是要干什么。
秋叙白却没有理会阿竹的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提起另一件事:“阿竹,你的小姐,姓遥?”
阿竹凝眉:“是,怎么了?”
秋叙白抬眼:“ 唤她小姐,你是在欺骗谁?”
秋茗眼神迷茫,为什么说是欺骗?
“她分明已是遥夫人不是么?”秋叙白神色极淡:“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方才说的她的表哥,如今是她的丈夫,本来还是这次任务的请求人——你用了她丈夫的名字,还介入他们夫妻感情……”
“你闭嘴!”阿竹厉声喝止他。
秋茗已经被师尊方才的话惊呆了。
什么?阿竹说的那位小姐已经成婚了?!
那阿竹不就是……
阿竹重重喘着气,身体几乎在发抖,一时间连眼睛都红了:“我没有介入……我和小姐是……是你情我愿的。她的表哥……陆竹新他……”
“是她的丈夫,”秋叙白出言纠正。
“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阿竹吼了一句。
秋叙白默了默,抬手:“你随意。”
“反正,反正,”阿竹说话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已经不喜欢他了……”
听着听着,秋茗好像有点明白这个任务究竟要做什么了。
她试探地问:“那她现在是喜欢你?”
阿竹沉默。
不说话又是什么意思?
秋茗不解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阿竹似是平复了心情,开口:“我跟小姐是你情我愿。”
“哦……”
秋茗点头,又确定了一句:“没有用妖术,引诱她吧?”
“我又不像那些狐狸精!我是正经妖,哪里会做这种事!”阿竹怒道。
秋茗:“……”
刚从真正的“狐狸精”那边来的她表示:你的脸看起来可比狐狸不正经多了。
果然不能以貌取妖啊。
秋茗又问:“那你应该也没有吸人精气……”
阿竹这次都没听她说完:“我都说我不是那些狐狸精!”
“好的好的。”秋茗认真道:“这次记住了。”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师尊没有反应,看来阿竹没有撒谎。
可现在她就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兔妖既然没有用妖术迷惑人,这种事情他们也要管吗?
相对静默了一会儿,秋叙白道:“你的妖力很弱,方才我们来之前,你用过妖力?”
话题跳得突然。
阿竹惊讶地看他,没有隐瞒:“小姐病了,我想治好她。”
秋叙白了然,他说:“你非草木妖,又未学医道。你的妖力只能压她的病,治不了病。而且久不生小病,则会生大病,反而不好。”
阿竹苦笑一声:“多谢您提醒。其实我今日也差不多知道了。”
“秋茗,走吧。”秋叙白唤了一声,待秋茗跟上,又像想起什么转头对呆愣着的阿竹道:“你喜欢她,不如劝她和离?”
“公子,”阿竹面色复杂:“您会将这件事实话告诉陆竹新吗?”
秋叙白抬眼:“你害怕?”
阿竹摇头:“我不怕,”他叹一口气:“他那个人,怎么可能真的担心一只兔子。应该本来就是为了找小姐的不痛快才去寻你们仙人来。”
“嗯,”秋叙白淡淡道:“寒烟宗会对他请求中的问题实言相告,其他的,一个字不会多说。”
阿竹呆了呆:“谢谢。”
感受到两位仙人离开了,阿竹才回了遥旎的房。
遥旎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对他:“终于回来了啊?”
“小姐,”阿竹到她面前,愣了一下:“你还没睡?”
“这不是某个小骗子跟我说很快就回来嘛?”遥旎轻笑一声:“结果就一直睁着眼睛等啊等,等得我都要退热了。”
阿竹垂下眼:“对不起。”
遥旎抬手摸摸他的脸:“没怪你。怎么说,刚才是谁来了?有什么事?”
阿竹只看着她。
“盯着我做什么?”遥旎笑了,她拿起他一缕头发:“问你话,装听不见?”
阿竹抿着唇。
他想起方才那位公子的话,
和离……
他看着小姐,真的很想很想问她愿不愿意和离。
他唤她小姐,她默许了。
他总是做出这样单纯的样子,她也会亲他。
她是喜欢他的,对不对?
就算……就算没有这张脸……
“小姐,”阿竹开口。
“嗯?”遥旎玩着他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吧。”
“我……”阿竹顿了很久:“没事。”
他闭了闭眼,想,再等等吧。
等小姐更喜欢他。
他是陆竹新送她的兔子,他看着她从小女孩到如今,陪了她十九年。
只要再等等,总有一天,小姐会最喜欢他的。
兔子胆子小,现在还不敢问。
*
“师尊,这个任务……”秋茗面色有些复杂地问:“就这样结束了么?”
秋叙白看她:“是觉得太简单,还是觉得这个处理不好?”
秋茗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她什么都没为他们做,好像单单知道了一段复杂关系。
他们如今站在宅子外面,秋叙白认真地看着秋茗:“我们接任务做任务,除了降妖除魔,自己的修行领悟一样重要。”
“关于这只兔妖,秋茗可曾从他身上悟得什么?”
秋茗凝起眉。
从兔妖身上可以悟得什么?
思索之际,辚辚的车行声传来,越来越近。
秋茗偏过头,不远处宅邸正门前,停下一辆马车。
秋叙白:“是这宅邸的主人回来了。”
宅邸的主人?
秋茗怔了一下,那不就是阿竹口中的那位小姐的表哥“陆竹新”?
秋叙白看向秋茗,刚想唤她走,却见她盯着那马车看。
便站在旁边,陪着等了一会儿。
马车上下来一对男女,姿态亲密。
秋茗抿了抿唇。
看来这对夫妻是各有各的新欢。
等一下。
秋茗目光凝住,那男子是陆竹新吗?
“师尊,”秋茗几乎惊到失声:“那个男人是不是长得……”
听到秋茗的话,秋叙白往那边看了一眼。
也顿了一顿。
“是,长得跟阿竹一模一样,”秋叙白默了一会儿开口:“但他是凡人。”
应该就是陆竹新。
轻叹一声,秋叙白道:“可怜。”
秋茗望过去,一时不知道师尊这一句指的是谁。
这一走神,人便进了宅子,什么也看不见了。
秋茗低头,踢了踢脚下的沙石,沙石在地上滚了几下,便碎成沙。
她扫了一眼,抬起头,对秋叙白道:
“师尊,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