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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三章 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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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人在说话的功夫里,柯拉图将沈郁带到了长鱼舟的卧室。

因长鱼舟并不常来,这一室布置尤为简洁,屋内没几样装饰物,只一张不大薄石桌、一个开了裂后用金子补就的梨花木柜子和一张半铺薄褥半铺兽皮的石板床。

碍于礼数,沈郁没敢随意走动,老老实实坐了会儿。

不多时柯拉图端了两碗羊乳、一整块肉干和四张薄饼子,在他对面坐下:“大漠吃食不多,将就,暂且。”

沈郁道谢,取来一张薄饼默默啃食。这饼子硬得像是石头,咬起来嘎嘣直饷,他艰难地咀嚼,再梗着脖子咽下去,吃得辛苦。

柯拉图听这动静,愣了愣,哈哈大笑。而后从沈郁手里拿过薄饼,为其细细掰碎泡进羊乳之中:“是这样,才对。”

“多谢。”沈郁又接过柯拉图递来肉干,只取小块食用,余下的又原样包好收进怀里。

柯拉图从碗里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在大漠,习惯吗?我来钟鼓,才知道东州人,和我们吃的不一样。”

沈郁颔首,问:“你不是生来在钟鼓的么?”

柯拉图摇头:“原先,不在钟鼓。我是东州,和木霍格的混血,大漠人看不起我,骂我是达马萨。”

沈郁不解:“达马萨?”

“嗯, ‘肮脏的怪物’。” 柯拉图道,“母亲死后,他们赶我走。我四处跑,后来在沙匪窝里,是卡吉,带我来钟鼓。”

沈郁又问:“‘卡吉’是?”

柯拉图道:“‘哥哥’的意思。”

说到长鱼舟,柯拉图话匣子再关不上,喋喋不休地念叨长鱼舟那会儿有多英勇,不时夹带几句大漠话。

沈郁听得费劲,渐渐也就走了神,低头吃了口羊乳泡饼。饼是咸的,羊乳也咸,他自来饮食清淡,一时难以适应这种味道。

柯拉图瞧他一言难尽的神情,哈哈大笑起来:“你吃不惯。我去看看,找别的——”

说着便要起身,沈郁忙拉住他:“不必了,北疆眼下状况,这般吃食已是不错,哪好挑挑拣拣。”而后入口即咽地噎下整碗。

沈郁说的也不假,食物紧缺,柯拉图此刻也确实难找其他吃食来,只好作罢。他边吃边道:“寻常,大漠有很多其他的,好吃。”

柯拉图为他讲述大漠特有的吃食、动物、壮丽的景色、风俗习惯。纵然隔着语言的鸿沟,柯拉图磕磕绊绊的讲述仍是吸引着沈郁的思绪。不同民族的两个小少年就这么凑在一起,自夕阳西下聊到明月高悬。

是以是夜,长鱼舟回房里时,见两个孩子窝在一起睡着了,像是两只相互依偎的小兽。他忍俊不禁,恰没见着柯拉图的莫怀安寻来,瞧见眼前一幕,也不住低笑,低下身臂弯抄着柯拉图膝间将他打横抱起。

柯拉图睡得很熟,便是被抱起来也没醒,只在莫怀安怀里拱了拱。虽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可这小子长得较寻常孩子高大些,长鱼舟怕莫怀安抱不住这秤砣,低声道:“还是我来。”

莫怀安一笑,步伐尤为稳健:“无妨。他常在屋顶睡着,抱习惯了。”

待送走莫怀安,长鱼舟折过身来去抱自家崽子上床睡觉。才揽上后背,沈郁睫毛微微一颤,徐徐睁开,睡眼迷蒙唤了声。

长鱼舟柔柔笑了声,作势又要抱他:“继续睡吧。”

沈郁摇摇头,从他臂弯里挣出来,揉揉眼睛:“饭用过了?”

长鱼舟道:“没呢,方才忙事没来得及。眼见时辰不早,便懒得吃了。”

沈郁从怀里摸出那包没舍得吃的牛肉递到长鱼舟手上。长鱼舟捧着牛肉,心中熨帖,他心里就柔软得不行,连哄带骗将大半肉干喂给他的小崽子。

“钟鼓正闹疫病,明日一早我要与怀安去看看情况,”长鱼舟咬着肉干道,“你不急醒,这一路单车劳顿,多睡会儿。”

闻言,沈郁面露忧色,长鱼舟笑道:“放心,不会有事。”

这些日子风餐露宿,二人皆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长鱼舟将安神香剂量多添一粒。沈郁一沾床板就沉沉睡去,再睁眼竟已是日上三竿。

他再瞧身侧果不其然空无一人,只一张长鱼舟留的条子,说自己先走了,吃食在院中小厨房内,千万莫要出门,莫要接触游荡的病患。

沈郁起身梳洗,出房门转去后院,见柯拉图席地而坐,背对他神神秘秘鼓捣着什么。

绕身过去,见他身前满是刀痕的大案板上面粉斑驳,面团被徒手搓成一根根或粗或细的条状,铺在木案一侧。他身侧架着口锅,锅里白色骨汤咕噜咕噜冒着泡。

沈郁当他是在做什么大漠吃食,直到瞧见他将面坨扔进汤锅,终于觉出哪里不太对劲。

于是沈郁开口问道:“这是……?”

柯拉图做得认真,被他惊得“哇”一声大叫:“吓,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沈郁蹲下身,“这是在煮什么?”

“骨汤面。”柯拉图搅动着锅里的面坨:“大漠的羊乳饼,你吃不惯。怀安东州人,喜欢面条,猜你也喜欢。”

沈郁双眸震荡:“特意……给我做的?”

柯拉图琥珀色的眼眸里闪动着烈日暖阳般纯粹灿然的笑意:“嗯。想和你做,安达。”

“安达?”

“安达,就是,就是……”柯拉图思索良久也没能记起这个词如何用东州话来讲,磕磕绊绊道,“两个人是安达,就可以,在肚子上捅刀子。”

沈郁未听懂柯拉图词不达意的表述,费解蹙眉:“什么刀子?”

“就是捅刀子!”柯拉图右拳虚握佯作握刀状,在左腹右腹各捅一下,抬眸望向沈郁,“就是这样!怀安说她能和卡吉捅刀子。”

沈郁仍是满面茫然,柯拉图结结巴巴却再做不出其他形容,只得一遍一遍重复捅刀的动作。恰此时锅中沸腾,他只得先顾着那锅汤面,这话题便也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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