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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二十二章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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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数月,魔教左使“鸩”又回到了魔教。

归来时已是明月高悬,教主不在教中,师傅也已睡下不便叨扰。闲来无事本欲去找找自己那对头右使的不痛快,忽又忆起画舫撞上的活春宫,长鱼舟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好歹也是重回故里,一个故人也未见着的长鱼舟不免意兴阑珊,孤身回自己的居所。

此处是历代魔教左使所居之处。上一任左使是个风雅之人,倒是与长鱼舟的喜好如出一辙。于是长鱼舟继任之后疲于重修,不顾忌讳住进了一切按着前任左使修缮布置的住处,甚至连名字都未改,仍名比竹苑。

长鱼舟这番回来没提前告知苑中人,他的两个小婢女连翘和芍药此刻已经睡下,楼中熄了灯漆黑一片。长鱼舟没惊扰她们,轻手轻脚进了卧室,里面干净整洁,两个孩子没偷懒,一直有认真打扫。

他放下门闩,摘了面具,闷了一天的脸此刻终于见了光,霎时松快了不少。

在魔教时,长鱼舟面上一直扣着这只银制面具。面具只上半面,醒作鸟雀状,雕得栩栩如生,其上镶有大片不知名蓝色矿粉。这面具长鱼舟自小戴着,除了教主、师傅,教中无人见过他真容。面具一扣,他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左使“鸩”。

长鱼舟对这面具说不上来喜恶。夏天闷得厉害,冬天又冰得人直打哆嗦,便是戴上一整天也捂不暖和。但是好像只要将它摘下来,他就能是另一个人,魔教琐事与枷锁皆与他无关。

就如……退路一般。

可究竟真是退路,亦不过是他的虚无缥缈的希冀也不得而知,而他懒得计较这许多,且走一步算一步。

单车劳顿,长鱼舟褪衣躺下,然终是辗转反侧,遂起身披着外衫去了书房。

一豆烛灯火光葳蕤,他铺纸研墨,垂着长睫沾染点点微光,眉眼间满是温柔。

转日长鱼舟优哉游哉从房中走出来时,给连翘和芍药那两个黄毛丫头惊得不浅,连连自责昨夜睡得太早,没能迎接主子。长鱼舟只道无碍,将沿途买来的吃食分给她们对她们,而后兀自去放信鸽。

用过朝食,长鱼舟沐浴更衣去见师傅长鱼筱叶。

长鱼筱叶喜静,近些年因身体欠佳,极少再理魔教事务,便搬去了魔教总坛的最南边。魔教建在山上,晨时长鱼筱叶的林间小屋被一片诗意的朦胧笼罩着,幽静安宁。

可待走近,便可知眼下笼罩着这小屋的不仅是雾气,还有酸苦的汤药味。

伫立门前,长鱼舟踌躇难扣门,直叫手指握得指节泛白。

每每拜见师傅,总是惴惴不安。

自小泷故去之后,长鱼筱叶又待他如初,长鱼舟也尊敬孝顺,但过往就像是一根卡在喉咙中咳不出也咽不下的鱼刺,虽不致命,但到底还是不好受。

情之一字终是复杂,无论如何,长鱼筱叶也曾切切实实地给过他名字、细致入微的养育过他。所以他也没法儿轻而易举的定义喜恶,亦无法当断则断,亦无法释然。

他们都明白,所以默契的闭口不谈,亲近又疏离地各自扮演者自己的角色。

深深一叹,指节终于落在门上,片刻后开门的是师傅的亲信孟千渝。她侧身让步,半垂着眸子,说话无甚表情:“小公子请。主子这两日身子不好,刚服了药,现在睡下了。”

听闻师傅睡下,长鱼舟便只在厅堂落了座,没进里室去。

“孟姑娘,这几日师傅的病可见好转?”

孟千渝奉了茶上来:“未见好转。”

长鱼舟闻着药味与先前不大相同,他找孟千渝要来方子看,新药方加了不少药性峻烈之物,看得长鱼舟连连蹙眉。

先前他想过花重金请未央或是范决明出诊给师傅瞧瞧,但师傅一再拒绝,道瞧了也无用,便只靠师傅自己配的方子压一压病气。早先的用药还算温和,后来温和的滋补药方不管用了,只能加点凶猛的药材,但药方越改越烈,再改下去怕是与服毒没甚两样。

这些年长鱼舟为了治疗师傅的病没少翻医书,这病似是不足之症,可又非是这般简单,翻遍医书也未见记载,只好自作尝试。他向孟千渝讨来纸笔拟了个新药方,替掉了两位毒性重的药材,加了味药引,写罢拿给孟千渝看:“你瞧这样如何?”

孟千渝跟着长鱼筱叶许多年,药理但不如长鱼舟精进,却也算得上名医。她看过药方觉得可行,转念一想又蹙起眉头:“但这新添的两位药材实在稀罕,非是空有金银可得的。”

长鱼舟道:“我尽力去寻便是。”

孟千渝欠身:“劳烦小公子了。”

她偏头时,长鱼舟瞧见她左脸新添了道狭长的疤。

在长鱼舟七岁那年孟千渝便被被师傅带在身侧当亲信培养。她比长鱼舟年长六岁有余,眉目如淡淡泼墨山水,清冷得很有韵味,如今一道疤横在脸测,醒目赤红,实在突兀。

长鱼舟暗暗叹了声。

孟姑娘对师傅有意,长鱼筱叶也不是看不出。长鱼筱叶无心续弦,孟千渝也看得出。一个甘愿等,一个无动于衷。双方都不曾点破,才方安然无事地过了许多年。

长鱼舟取来一张纸,写了个能消除疤痕的药膏配方给孟千渝,但愿她有朝一日撞腻了南墙,还能再漂漂亮亮地寻个良人。

孟千渝接过配方,深深望了长鱼舟一眼,谢过。

当日,长鱼舟等到下午师傅才悠悠转醒,他看过长鱼舟配的方子,言道可行,没聊几句又咳了血,服药睡去了。

长鱼舟不再耽误时间,即刻启程出发。

在长鱼舟外出寻药的第三日,信鸽终于飞到了枫山予君阁。

新年还未过十五,暗卿一众仍旧休沐,不过寻常在阁里的人不多,黑禹、青鹭日日拉着暮行去酒楼喝酒;长吟好去茶楼听书;非刃是个武痴,寻常都在闭关,故而沈郁日日都能见着的,便只有折枝和岁寒。

沈郁起初只是与他们打个照面行礼寒暄便罢,不过这俩人皆是自来熟的性子,住处又与他所住的长鱼舟那处比邻而居,故而三人很快便熟络了,时常聚在一处比武过招。

此时沈郁正与岁寒拆招,忽见一只紫颈灰身的信鸽飞落他的窗头,遂收剑问:“这是谁的信鸽?”

折枝嗑着瓜子,抬眸扫了眼:“信鸽不会落错地方,是狐狸寄信给你罢?”

闻言,沈郁忙去鸽子抱进屋来,一时欣喜难以自持,从信筒里取出信纸,小心翼翼掀开一点,果不其然瞧见了自己的名字。

沈郁深深吸了口气,展开信纸。

忘忧亲启:

我已平安抵达,勿念。

途中忧心甚之,不知幼弟近来如何?与暗卿人相处可还融洽?可安眠否?

长夜寂寥,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思君常有时,千里月同辉。

谨复寸心,希垂尺素。

短短几行字,沈郁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他取来纸笔,撕了写写了撕,怎么写都不满意。

什么用了安神香睡得很好,什么和众人往来也顺畅,和岁寒比试胜是胜了,可总觉着是她在放水……沈郁洋洋洒洒写了满页纸,零七八碎写了写了很多琐事。

他难以如长鱼舟一般坦诚而直白,所以他的信无一句“念你”,但字里行间全然是思念,仿佛能透过信纸满溢出来。

写完这信,他自己先细细读一遍,又觉得自己啰嗦,重新取来一张纸,简简单单道了个安好,嘱托他注意身体。写罢,他把信折好塞入信筒。

愣了会儿,又取出来,换回那封啰里啰嗦的放进去。

写完信,天色已经了暗下来,鸽子飞不得了。

沈郁看着那只灰扑扑的小鸽子心情大好,起身去厨房搜刮了一捧绿豆和小麦混在一起,犒劳犒劳这个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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