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的宿舍是否也应当从职工宿舍搬到学生宿舍,和来自各系各专业的同学们住在一栋楼……
思绪纷至沓来,没有一条理清,录取的消息于她太过突然,至此宛在梦中。
她成了盛堂名正言顺的师妹,自以为受之有愧,几个月她里只是每天抽空来实验室打杂,比不得他夜以继日的付出。既然蒙恩师不弃,日后必当加倍勤勉。
宿舍楼下很多手提皮箱上下楼搬运行李的人,另有三两结伴购买生活用品回来,大约已经知晓彼此是舍友,短短一路便相当熟络,谈笑风生。
一个灰衬衫发型清爽的男生刹住自行车,下车取下后座上捆着的一摞书。遂晩看见他立刻上前说:“真是麻烦瀚普学长了,先放在地上吧。”她手里尚提着一口箱子,是从旧宿舍收拾出来的日用品,“我先把这个放上去,再下来拿一趟。”
男生是物理系的,物理楼和化学楼挨着,平时他们常见面。他归洋回来在广州大学进修博士,不过由于此前念的是少年班,所以仅比遂晩大两岁,真真是少年英才。得知遂晩要搬宿舍,他便说每天从实验室回宿舍时顺便帮她稍带些东西。
“我一并拿上去吧,你少跑一趟。”瀚普说。那摞书着实不轻,瀚普两手托着,鬓角已沁出汗珠。遂晩过意不去,但又不能平白使他耗着,便说:“有劳学长了。”
“冇事冇事,举手之劳而已。”瀚普一壁说一壁搬书与她同往宿舍楼里走,“你宿舍几号?我放到你宿舍门口好了。”
“603。”遂晩说。
“我在四楼住。对了,之前那袋菓珍你喝着还好吧,家姐说水放的少冲浓了齁甜,水放多又发酸,真是比舒芙蕾还难搞。”他寻出个话头来,和遂晚言笑。
遂晚刚想应和他正是如此,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晚晚。”
遂晩和瀚普俱是一愣,双双回头,只见盛堂大步流星地跟上来,桃花眼泛着笑意,衣冠楚楚。他仿佛没事人一样,走到遂晩面前,勾起唇角,又将方才震惊两人的称呼轻轻松松唤了一遍——
“晩晚。”
这下不止两人,很多人都听见了,投来探究的目光。
盛堂无视那些目光,只含笑凝住她。
遂晩脸一热,她有一个星期没见着他了,乍见面没想到会在宿舍楼下。他当着这么多同学这样亲昵地唤她不知意欲何为,他从前从未如此唤过她的,眼下唤来倒好像积习成常,让人以为他一直都是如此唤她的。
“你……”她想说不要当众唤如此引人误会的称呼,可面对他俊朗相貌温和浅笑,违心的话却滞留心底。
晚晚……只有亲近的人会这样唤她,比如阿妈,比如曾经和梁双要好的时候。她私心觉得很是好听,尤其……出自他口,带着温度。
水尾街的街坊邻里习惯叫她“遂女”,和万千女仔一样,听得多了,觉得没有人会真的把她放心上。
盛堂自然不会令她过分纠结,转身从瀚普手里分担过一些书,“走吧,一块儿帮她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