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属震,五行属木,深山之中,仙者很容易就辨认出了方向,御起仙剑,向东边飞去。
太冥山脉绵延数万里,御剑飞行也需要足足一天一夜。穿过云雾,飞越群山,耳边一片静谧安宁,除风声外再无其他。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云端。
仙者闻声停下,向声音来源望去。
视线受障雾阻碍,但他的神识却可将方圆千里的动静笼罩在内。
透过神识,仙者看到距他东边的百里处,有一修士与一蛇妖正于半空中对峙。
那修士明显不是蛇妖的对手,一身浅棕的道袍已被染成血衣,身上伤口重重叠叠,嘴唇深紫青乌,明显是中了蛇毒。
仙者一眼就注意到,那修士腰间挂一块玉佩。
质地普通的北海冰玉,但不普通的是,那玉佩上竟有他的灵力气息。
哗啦一声。
仙剑收回心窍,一张符纸凌空自燃,淡绿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仙者全身。
下一瞬,仙者便骤然出现在了百里之外。
灵气凝结成雪白绸缎,从仙者广袖中伸出,缠住了那血衣修士的腰。
千钧一发之际,仙者将那血衣修士拽出了蛇口,拉到了自己身边。
将一粒解毒丹塞进修士口中,又点住了修士几处关窍,紧接着,仙者指尖拂过修士眉心,将一道灵力输进他体内。
方才情况险之又险,再迟一刹,这血衣修士就将被巨蛇拦腰截断。
操控绸缎,仙者与那血衣修士齐齐后退,后退之时,仙者运气拂出一掌。
灵澈仙气,气浪滔天,灼灼光华,荡开山间瘴气,也挡住了巨蛇接下来的攻击。
巨蛇知道来人厉害,不敢缠斗,立马消失不见了。
仙者则带着修士降落于地,将那血衣修士放置于一棵大树之下。
毒解之后,修士的唇色很快就恢复正常,身上大小伤口都已止住,连破损的经脉都被仙者输送进来的灵气滋养修复。
脸色仍惨白一片,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修士心有余悸,道道泪痕冲刷着被血与尘土染污的面庞。
他定了定,缓过神来,想要道谢。
抬眸看向救命恩人时,血衣修士却忽然一怔。
清冷仙气如云如雾,环绕在侧,妙曼漂浮,眼前人雪肤墨发,纤尘不染,于一片昏沉黑暗的瘴毒中散发出柔和皎洁的仙光,清圣庄严至极。
广袖随风蹁跹,驱散那腥腐刺鼻的瘴毒气,散发出阵阵好闻极了的冷香。
骤然出现在这毒瘴重重的妖群之山,竟令修士一瞬恍神,心跳霎时间如雷鸣般,瞥了一眼便慌乱地移开目光。
好似视线落在这如玉仙人上都是一种玷污。
虽只一眼,但那清冷彻骨、秾丽夺目、极具锋芒的美却也烙印/心间。
永世难忘。
总想抬头再看一眼,却又莫名畏惧。
心怦怦直跳,脸上一片滚烫,又莫名羞赧,修士猛地咬了咬牙,强逼自己心生警惕。
垂眼,他多少有些不安想:真会有这样巧的事吗?
在自己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之际,突然现身,有如仙女下凡一般及时相救。
可他身上的蛇毒确实已解,破碎的经脉也被一缕柔和的灵力护住修补。
……若非眼前之人,他今天必将折损在此。
更何况,他只是一届无名散修,卡在化神期已有百年,浑身上下又有什么值得这等世外天仙图谋的呢?
思及至此,修士立马撩开衣摆跪下,虔诚拜道:“多谢仙尊救命之恩。”
一抹灵力托起他的膝盖,修士顺从站起。
对方的眼落在他身上。
修士一时间更紧绷僵硬了,比方才对战蛇妖时还慌乱无措,难以呼吸。
下一瞬,霜雪一般清冷的声音响起,如上古琴音,缥缈旷远道:“你的玉佩,哪里来的?”
方才一眼之间,匆忙至极,他只记得对方极美极冷,并没分出性别。
直至此刻,修士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人是个男子。
他愣怔了一瞬,立刻答道:“祖上传下来的,家母曾带去城中道观求福。”
“什么道观?”
莫名紧张,修士回忆了一下,磕磕绊绊道:“太清道、白云观、无量观……城中道观基本都去过一遍。”
一瞬沉默。
那玉佩佩戴在修士腰间。仙者神识笼罩之下,玉佩全貌便浮现在他识海之中。
正面是一个龙飞凤舞的“杜”字,背面则刻有一些花草图案。
此人姓杜,化神前期。
清泠的声音复又响起,仙者问道:“你进太冥山做什么?”
脸色唰的一白,修士蓦地一怔,瞳孔瞬间染上一层浓重的惶恐与绝望。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声线颤抖地道:
“我、我本是来太冥山寻鬼门峰峰顶寒泉内的那朵重瓣冰莲花,本来已经摘得,预备回城之际,却被那只蛇妖缠住。我修为太弱,不敌蛇妖,重瓣冰莲花也落入蛇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