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恪应道:“好,那我们今夜就提前一个时辰去泡温泉。”
他顿了顿,随即又问:“师尊,你明日想去哪里?”
沉吟一瞬,姜忘故意道:“镜月天。”
镜月天位于望舒宫中,是一座建于九天之上的宫殿,栽满了如镜如月的镜月花。
此花沐太阴灵力而生,只开于夜间,开时会吸引来镜月蝶。花如蝶,蝶如花,花蝶摇曳,随风翩跹,如梦如幻,景致分外独特。
姬恪果然皱起了眉,摇了摇头道:“这个不行。”
姜忘立马追问道:“为何不行?”
姬恪避而不答道:“师尊,你若是想看镜月花,我移栽一些到龙灵宫便是。”
姜忘坚持道:“我若就是要看镜月天的镜月花呢?”
姬恪也十分强硬地道:“不行就是不行。”
姬恪从未如此这般地拒绝过他。
眉眼不动,姜忘忽而用力地推了一下姬恪。
他面色一沉,微愠的语气,冷声诘问道:“你不准我去,难道是因为你在望舒宫里还藏了别人?”
他自是推不开姬恪的,但是姬恪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挣扎搞得下意识一愣。
他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姜忘刚才所说的话是为何意。
垂眼,见姜忘神情冷肃,眉眼间凝霜覆雪一般,果真带着几分生气的愠怒。
心底倍感新奇,唇边翘起,姬恪意外之余,不禁有些愉悦地问:“师尊,你在乎这个?”
姜忘又挣了一下,用力地推了他一把道:“你以为我不知望舒宫历来是谁的居所吗?”
“我自然知道你知。”制住姜忘的反抗,姬恪嘴角不禁弯起,眼里满是笑意。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停顿了一瞬,才有些啼笑皆非地道:“算了,一个宫殿而已,你想去就去。”
他伸手,想去抓姜忘的手,却被姜忘用力地拍了一下。
眉眼仍覆霜,姜忘冷冷道:“你算什么算了?既然一个宫殿而已,方才为何百般不准我去?你若不说清楚,你算得了,我可算不了一点。”
手背被姜忘扇了一下,他的手倒没事,反倒姜忘的掌心肉眼可见地红了。
望着姜忘嗔怒的眉眼,姬恪的嘴角反而愈翘愈高。他轻柔但不容抗拒地将姜忘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轻声道:“好,我说清楚,师尊,你别生气。”
姜忘这才止住了挣扎。
一边给姜忘传输着灵力,姬恪一边道:“望舒宫中确实住着人。不过你也猜到过啊,就是替我管兵的那个妖。从前我经常有事找她,望舒宫是她随意挑的,住宫里只为方便而已。”
待姜忘手心的红肿褪去,姬恪抓着姜忘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
他似乎已完全忘了,当初折兰城下抓住姜忘,他口口声声说的是恨,所求的更只有报复。
此时此刻,他只想告诉姜忘一件事。
望着姜忘,姬恪眉眼格外温柔道:“师尊,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懂吗?”
砰砰跳动的心脏,越跳越快。那份滚烫炽热而又偏激疯狂的感情,也仿佛隔着衣物烧到了姜忘手心。
手指微微蜷缩,姜忘静了一瞬,仍旧冷声道:“替你管兵便是将军。将军怎能住进皇宫之内?还占着一朝皇后的主宫,你不亲政也就罢了,后宫的事上也如此胡闹。”
房子而已,爱住哪儿便住哪儿,姬恪从来没想这么多。
但既然姜忘在乎,姬恪立即应道:“好,师尊,我今夜便让她搬去宫外住,可以了吗?”
今夜。
姜忘心底有所思忖,面上眉目稍霁,神情终于和缓了些,应道:“这还差不多。”
围绕着望舒宫争执了半天,再回过神时,已经到了该去泡温泉的时间。
抱着姜忘回到血红冷玉床上,姬恪又一件一件地帮姜忘褪去衣物,待只着里衣后,他才抱起姜忘去往温泉。
一个时辰后。
血红冷玉床上,姜忘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纵使姬恪一点都不想离开姜忘,但今夜无论如何,他都得前往望舒宫一趟了。
望舒宫外结界森严,非妖祖不得进,姬恪没办法分身前往。
一道神识化为小蛇,缠上姜忘的脚踝,最后看了姜忘一眼,姬恪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姬恪便出现在了望舒宫中。
镜月天。
一轮银月当空,无数花影摇曳,蝶舞翩翩。
镜月台上,渐变的淡蓝与纯白的帷幔双双落下,随风摇曳。
帷幔后隐约透出一道身影,支颐着坐在桌前,有一只蝴蝶在她指尖飞来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