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留每次威胁人，或者发癫的时候，都特别有辨识度。中州正道里，既嚣张又能打的疯子，叫得上名号的，大概也只有一个姓楚的了。

他扬了扬眉，笑得恣意张扬：”大王眼光不错，不知道武艺是不是跟眼神一样好呢？“

苏摩迦叶神色复杂：“中州盛传魔头楚云留已然身死，本王却一直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必然是堕入邪道，叛逃去南疆或北疆，正道为留住脸面，故意放出的消息。”

被妖怪喊魔头，感觉还挺奇妙的。

黎墨星反而是先动怒的那个，他一身挡在他之前，冷冷盯视妖王。

“不许你这样说我师尊。”

苏摩迦叶竟意外对这少年修者感到厌恶排斥，或许是本能地感到威胁，但他自不会将一个修为低微的小弟子放在眼里，一道掌风把他拍飞砸向墙面。

黎墨星痛呼一声，呕出一口血，顺着墙面滑落。

妖王这一掌并未用上十足力气，但掌风缠绕着浓烈深厚的妖气，招式十分不简单，这人形大妖的修为几乎可以比拟巅峰时期的顾清漪。

黎墨星痛苦地捂着胸口，趴在墙边动也不动，只有微微颤抖的嘴唇能显示他还活着。

“喂，你，找死吗。”

楚云留低声垂眸，阴沉的眼底无半分情绪，怒火中丹田灵力渐有松动决堤之势。

只见他闪电般出手，狠狠在苏摩迦叶左脸上落下一耳光，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苏摩迦叶扇了个趔趄。

妖王捂着脸颊，嘴角流下一丝血痕，满脸不可置信，古铜色英俊面庞上印着一个泛红的五指印。

随行妖侍尽皆大惊失色，左近一名苍白高瘦的妖侍扶着妖王的小臂，怒喝道：“杀了他！”

众妖怪纷纷抽出刀剑，怪叫嘶吼，便要将楚云留乱刀砍死。

楚云留的灵力一闪而逝，多数用在了方才那一掌上，剩下的不足以一击杀死这众多妖孽，难道真的要向那只魔求救了吗——

“慢。”苏摩迦叶甩开苍白妖侍的手，出声阻止。众妖令行禁止，果真收了刀剑，不像是愚劣不化的妖怪，倒像是训练有素的修真弟子似的。

妖王冷冷地说：“想必楚仙师也看出来了，森珈蓝都正欲开疆拓土，本王有惜才爱才之心，所以才会以礼相待。楚仙师方才的无礼，本王也不会追究。可是……”

“大王，这怎么行？不能让中州贱民在妖的国土上如此放肆！”

“闭嘴。”妖王冷声喝止。

“大王，臣看得出来，那是他最后剩的一点灵力，他已经没法再……”苍白妖侍还想劝谏，被妖王一个眼刀子瞪得再不敢开口。

苏摩迦叶极快地平复心绪，温声道：“本王确实希望楚仙师能自愿留在妖都，为本王效力。但也要再提醒一下楚仙师，本王所看重爱惜的，只有你一个人，你的两个弟子，本王随时都能杀掉。”

“你敢拿你王国的基业跟我赌吗？”楚云留笑笑，“我会把你切得比皮蛋瘦肉粥里的瘦肉还碎，你的妖子妖孙得把宫殿里所有的地缝都舔一遍，才能把你的尸体吃干净。”

苏摩迦叶也无所谓地扯开嘴角，被他扇出的血痕还没擦干净：“楚仙师好像很有自信，那就明日见分晓吧。对了，若是你打输了，就要与本王缔结天道盟誓，自愿为本王座下驱遣。”

楚云留满不在乎地一笑，似乎完全不将这生死大事放在眼里。忽然，他将一手藏在身后，对妖王神秘兮兮地说：“大王，你靠近些，我有事要告诉你。”

他的眼神纯真无辜，一抹微笑宛如初春暖阳融雪般晃眼，口气柔和驯服，活脱脱一副巴结皇上的奸臣相，与方才的巴掌狂魔判若两人。

苏摩迦叶心口一突，竟有些挪不开眼，道：“什么事？楚仙师不妨直说。”

楚云留道：“这话只能给你一个人……不，一个妖听，大王，我们来谈谈拉拢我的条件吧，这事可不能让其他妖听见，大王器重我，我怕它们妒忌。”

“大王，当心有诈！”苍白妖侍担忧提醒道。

苏摩迦叶摇头示意不妨事，让众妖退后几步，自己则走上前去，俯身问：“仙师可以说了。”

“呵呵呵……条件就是……”楚云留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肩膀，突然拉下脸来，“把我徒弟中的妖掌给解开！！否则我现在就捅死你！”

说着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苏摩迦叶的后颈，另一手掌心蕴化出一柄剑气构成的透明短匕首，抵住了妖王的喉结。

灵力不足，只能幻化出这把还没有手掌长的小兵器，但偷袭的话，够用了。

那透明兵器所散发的剑气太过猛恶，强如妖王也毫不怀疑短匕真的能够把自己的脑袋当场切下。

但是……

任谁都看得出，那只是强弩之末，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再过半刻钟，楚云留也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