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地在久远前常遭妖族袭击,家家户户都有修筑地窖地堡避祸的习惯,警觉性很高,一听说城里发生凶案,都躲了起来。夜半,平民们见再无动静,纷纷从地窖中出来,生火做饭。
一时间,烟火满城,浓郁的饭香夹杂着挥之不去的血腥。
一连三日搜寻无果。
楚云留失魂落魄地站在城楼上,斜阳艳红如血。传令玉牌忽然亮起,是仙门来了一封飞信,令他速速赶回宗门,交代璇玑宗血案一事。
他把玉牌整个捏碎,呵呵笑道:“这么多日不见他们派人来查案,却要我回去,有意思……”
直觉告诉他,杀人与设计白小玖顶罪的人,就在正道内部。
一个月后,两人回到浮黎山。
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是因为他还没有放弃搜寻,一边沿路查探,一边雇佣了当地的妖市组织,让他们追查白小玖和黑衣人的下落,并打听隐身盅的买卖情况。
这法器极为稀缺,妖市只在两年前收购到一只,立即就被中京一位天字号买家相中收走了。
再打探细节,妖市中人却死也不说了。
一入山门,就见满山弟子严阵以待,隐隐排出一道天炎伏魔阵的阵势。
几位长老悉数前来,脸色铁青,一见面便要让他交剑。
这是把他当犯人看待了。
楚云留嘴角噙着冷笑,从容不迫拾阶而上,众弟子纷纷侧身闪避,虽无平日恭敬请安的模样,但仍是不敢和他对视。
弄这架势,怕不是准备让他当冤大头替死鬼。
他眼神淡漠,不闪不避迎向众长老。突然,战堂长老许连城铁掌一凛,直拍他丹田一侧,新任的刑堂长老陈尘则冷不丁出手甩出一只铁铃铛,这是刑堂擒捉犯人时的法器,用来锁住人的修为。
其余弟子则齐齐向黎墨星扑去。
楚云留眼中闪过一抹寒色,抬手卸了许连城的右腕,又一指弹碎铁铃铛,吼道:“都给我滚开!”
气势无比骇人,一时间无人敢上前。
黎墨星早被众人的异常行径吓得目瞪口呆,连忙拨开众弟子,跑来依偎在师父身侧,浑身微微颤抖。
“师尊,我们逃吧,他们好像要杀我们!”
楚云留目露怜悯,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那就先杀了他们。”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众人听见,周围人齐齐退开几十米,有的脸色发青,有的神情畏惧,连拿兵器的手都在发颤。
“楚云留。”千步台阶之上传来掌门冷淡的声音,“你可知错吗。”
他无所谓道:“弟子想回重羽殿休息,何错之有?”
黎墨星焦急地扯着他的衣袖:“师尊,他一看就是想害你,不要上去!”
楚云留小声跟他咬耳朵道:“我知道,但是向师兄还在人家的洞天里当人质呢,我把他弄出来,再逃。”
说到“向师兄”三个字,腹部刻痕又是一阵剧痛,但他强忍着痛楚,面色如常,这种时候不能露怯。
黎墨星的脸色瞬间冷得可怕,但他没有注意到。
穆掌门思量片刻,挥手命人群让开,留出一条通往山上的路。
这是要给他来个瓮中捉鳖啊。
顾……前任刑堂堂主的面孔并未出现,楚云留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一定是在那个“瓮”里等着他。
果然,空荡的重羽殿中,站着一道青衫身影,顾某脸色难看得像是连吃了十个秤砣,即便如此仍是高大俊逸,出尘若仙,不愧是被街头巷论七大姑八大姨评为修真界人气榜第一的男人……
顾清漪冷冷道:“你要怎么解释。”
楚云留潇洒一笑,却回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在谈正事之前,你能不能先……改个名字?”
要规避道侣契约设下的违禁词,只要重新起个名字就好啦!
顾清漪:“……你想叫我什么?”
楚云留道:“还没想好……”
他深知,对付这个脑筋直得不行的师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解释。再说他还有一重无论如何都对不起他的地方,那就是……白小玖。
他把人家顾门的小徒弟带出去玩,结果把人弄丢了,还让她背了杀人嫌疑。
楚云留脚步虚浮,颤颤巍巍走了几步,突然大叫一声,咕咚倒地不起,双眼紧闭,竟然晕倒了。
他的演技太过浮夸,不过能吓到人就行。
果然门外正在结阵的几十个监视弟子都轻声惊呼。顾清漪连忙一把捞住他,探了探额头和脉搏,对他们道:“都出去。”
领头弟子为难道:“副掌门,可是……掌门吩咐过……”
“出去!”
监视弟子不敢违逆,纷纷退走。
顾清漪看着唯一一个没有退出去的弟子,眼神不善道:“你,怎么还不走。”
黎墨星歪头看着他,他的瞳仁漆黑,没有高光,眼神更是阴沉可怖。
顾清漪向来对楚云留的这名弟子无甚好感,此时更是内心翻腾起一股不知何来的厌恶:“滚出去,站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