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甜品店出来,又乘地铁转网约车,到灵隐寺。
周六,人潮涌动,烟雾缭绕。
鹿可盈请三炷香,进大雄宝殿,跪蒲团,上身压下去,就起不来,抖似筛糠,香灰掉落,她腾出一只手撑着蒲团缓慢站起来,转过身惊惶抓住苗若雅的手,脸色惨白,齿关打颤。
“去医院,快打车。”
苗若雅说鹿可盈上了两次香,佛祖会保佑她。
鹿可盈身下湿了一大片,小腹痛如刀绞,不幸中的万幸,赶到医院急诊科,意识仍清醒,没休克昏死过去。这边护士测量血压心率做分诊,那边苗若雅和鹿可盈父母通电话,催促两人快赶过来,做手术要签字。
芊芊跪在急诊大厅临窗的连排椅上,望向窗外,正午时分,炽白的阳光砸得她眼前一阵阵发绿,建筑边缘模糊,像海市蜃楼,她自言自语:“妈妈,这个医院好大……”
做了HCG和超声检查,确认异位妊娠,受精卵位于左侧输卵管内,形成包块,盆腔少量积血,未破裂,但随时可能破裂,立刻办理住院。
魏佳玉和鹿忠孝走高速赶过来,天已经黑了。
魏佳玉走路生风,眼睛通红,像是哭过,进了病房直扑鹿可盈,苗若雅把椅子让出来,但魏佳玉没坐,俯身用力抓着鹿可盈的肩膀,快要捏碎,她沙哑着嗓子问:“他人呢?”
鹿可盈惨白一张脸,嘴唇蠕动,没发出声音。
“你不要跟我装傻,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你就是不听!”魏佳玉的眼睛随着音量的提高而瞪大。
鹿忠孝捧住妻子的双臂往怀里拽,劝道:“这又不是女儿的错,你对她吼什么,她脸色这么难看。”他换了语气问鹿可盈:“吃过晚饭没有?”
鹿可盈声音微弱:“吃过了。”事实上没有,她没胃口,泪水横向从眼角滑过太阳穴,流进头发里。
魏佳玉的情绪仍旧很激动:“我问你他人呢!?在哪里!?”
“他在北京,我没给他打电话。”
“给他打!”
这件事上,鹿忠孝与魏佳玉意见一致:“怎么连通知都没通知?快给他打电话。”
芊芊站在床尾,鹿可盈的目光落到芊芊的脸上,她现在才发现她的皮肤特别白,白得缺乏血色。苗若雅走过去把芊芊带出病房。
“打电话!”魏佳玉拿过床头的手机塞进鹿可盈手里,“他这么对你你还维护他?你跟他提的分手,当初是你跟他提的分手!我还以为你脑子很清醒,你又不是不会读书的,你脑子也不笨!”
鹿可盈把另一只挂过吊针仍贴着止血棉的手也提过来,双手攥着手机,劝道:“你小声一点,病房里别人还要休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魏佳玉朝旁边扫了一眼,床上的病人和陪床的家属,好几双眼睛都盯着她,她放低音量,胸脯仍大起大伏,“不是我想的哪样啊?我没听说过做了措施还会怀孕的,他跟别人乱搞,种都坏掉了,把你搞成这样,你也不怕得病!”
鹿可盈也压低音量:“不是没做措施,是破掉了,是意外。”
“是破掉了还是他故意弄破的你搞得清楚?你不打我打。”魏佳玉抢过手机,发现有密码,又塞回去,“一天天搞那么多该死的密码,给我解开!”
鹿可盈摁了指纹,点进通讯录,点X找到号码拨出去。
魏佳玉听到嘟嘟声,一把夺走手机。
鹿可盈弹坐起来,“妈,我自己跟他说。”
音乐结束,电话被接通:
“盈盈,你爸……”
“你给我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