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求你开开门,放母亲进去暖和一会儿。”
“咣当——”
不知什么东西砸向木门,里头传来一个稚子脆生生的声音:“赔钱货!阿翁都不要你了,你还死皮赖脸不肯走!”
听到这男童的声音,琳琅更气了,不顾拳头的痛,将门砸的“砰砰”响。
“阿翁,是婶婶的错!琳琅亲眼看见,阿娘是吃了婶婶熬的汤才肚子痛的——”
凭什么!凭什么害了娘的人能好过,她的孩儿能在屋里取暖,但她和阿娘却要被关在门外,受这天寒地冻之苦!
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了。
高大严肃的阿翁站在门后,怀里还抱着她的堂弟,那个害了她娘的女人的儿子。
琳琅没多想就跪在了阿翁身前,她抱着阿翁的膝盖哭道:“阿翁,不是阿娘的错,错的是他娘——”
小小的手指向了阿翁怀里的稚子。
阿翁却甩开了她,一脚将她蹬倒在地。
“不许你胡乱攀污你婶婶,你如此忤逆长辈,不敬尊长,看来赶你出去是对的。”
他怀里的稚子也居高临下地冲她瞪眼:“叫你说我阿娘坏话!阿翁打得好!还有,你不许叫阿翁,这是我的阿翁。”
说罢,搂紧了男人的脖子。
门再度被闭上,琳琅只听得里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好好好,阿翁只有你这么个好孙儿。”
她后来才晓得,阿翁其实什么都知道,所有一切,只是偏袒。
因婶婶生了许家唯一的男丁。
后来许满仓带着妻儿,凭着手艺好不容易在镇上安家,也有了些积蓄,日子反而比在村里种地要好过多了。
却不知叔叔婶婶从哪里听来了消息,找上门来打秋风。虽然不快,但好歹与阿翁一家又开始渐渐联系了。只是每每回去村里阿翁家,阿翁总说让爹爹以后把家产都留给叔叔家,因琳琅是个女孩儿,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日后还要指望侄儿养老送终。
我也可以照料父母终老的,琳琅在心里说。
再后来母亲身子一直不好,前两年去世后,叔叔婶婶来得更勤了,连巷子里的小孩也问她,什么时候搬走,她婶婶家的小孩儿说以后他们要住在这里。
夜里琳琅躲在院子里不肯回房入睡,看着满天的星星,突然泪如雨下。
她想念母亲了。
父亲找到她,拿出怀里芦苇编的蟋蟀逗她玩,她被逗得破涕而笑,但笑过仍是担心,撇着嘴又要哭。
五大三粗的父亲温柔地为她拭去眼泪,却掩不住自己眼里的泪光盈盈。
许满仓抚着她的头发,挤出一个微笑:“那爹爹明天要早早出摊,给琳琅攒下多多的家底,再寻一个夫婿入赘回家,听琳琅的话,琳琅指东他不敢往西。”
琳琅被逗得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