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昌你来了!”
陆银华顿时大喜,眼中愁绪烟消云散,当即放下书欲起身相迎。
又见乐昌与穗儿身后走出一男子。虽隔着帷幕,看不清容貌,但不难从乐昌与其甚是举止亲密可以看出,是五皇子李旌祐。
端午那日,朱雀面下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是人的眼睛,但陆银华恍若看到一只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鹰。
伪装,尖锐,蔑视。
他皮囊之下是凛冽肃杀,好似寒泉。
危险与恐怖,非善类,是他给她第一感。
她不由心底发颤,有着类似恐惧莫名其妙的的情愫。
但他救了她的命,这一点是不容置疑。
至少他还未有做出伤害自己和家人的行为,她当是要礼数周全,以礼相待。
随即陆银华撑着身子,躬身福礼:“臣女见过五皇子,乐昌殿下。”
见状,乐昌急忙撩开帷幕,拥着陆银华:“行什么礼,皇兄又不是外人。”随后似邀功般俯耳低声道,“我厉害吧,你该怎么谢我?”
“自当有求必应。”陆银华白瓷色的脸颊上露出浅笑,悄声道。
寒凉不带情绪的嗓音从帘外传来:“起来吧。”
“桃桃穗儿快来,搭把手。”乐昌嚷嚷着,几人一起将陆银华扶起。
陆银华面对一陌生男人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引出话头,暗自思忖,心中对他的救命之恩多有感激,只是这份恩情太过于沉重,还未回报,便要求人再出手相助,当真不是君子所为。只得睁着一双明眸,露出无辜的神情乞求般望着乐昌。
感受身旁到过于炙热的目光,和被轻扯住的衣摆,乐昌一怔,惊愕地指着自己。
下一瞬,疯狂地摇头如拨浪鼓,以示拒绝。
帷幕外的李旌祐正接过桃桃和穗儿递来的茶盏,好似没看到里头二人叽里咕噜地推诿,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品着茶,并接过桃桃从书架上取来的书,翻看着,整个人饶有耐心似的。
“咳……刚不是说到日照金山吗?我常年在宫中,也从未见过西北风光。皇兄你在西北两年,想来见过吧,可否说与我们听听。”
“没见过。”
“见过的吧?”乐昌不依不饶道。
……
败下阵来的乐昌尴尬一笑,若无其事又异常刻意地岔开话题:“啊,嗓子有点干,穗儿也给我一杯茶。华儿,你今日还头晕不晕?喝药了吗?”
陆银华轻声答道:“今日已好了许多,方已喝了药。”
眼见着空气要再度冷下,乐昌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拍手提声道:“简直是万幸啊,多亏有皇兄从天而降,剑术高超。救命之恩,华儿要怎么谢过皇兄啊?”旋即挤眉弄眼,手肘推搡着催促陆银华赶紧接话。
“臣女得幸,在生死一线之际,能得殿下相救,死里逃生。此等救命之恩,重如泰山,此生难忘。本应备下厚礼,前往殿下住处亲自感谢。只是如今身处宫中,不便备礼登门拜访,还请殿下恕罪。待臣女日后归家,定备下殿下心仪之物恭呈于殿下。”
在入京后,出门在外,那可真是十步一达官显贵,二十步一皇亲国戚,而后又入宫做伴读,得体的场面话,她现在是说得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
虽说方才说的都是纠不出错的场面话,但不免会让听者觉得多有敷衍了事,那可真真是情不真,意不切。
“只是不知殿下的心仪之物是何物?若是臣女力所能及之物,必定为殿下寻来。”陆银华补充道。
“这个我知道!”
听到心仪之物,乐昌兴奋极了,抢先出言,叉着腰,扬着头,小嘴叭叭地讲个不停:“水晶、珊瑚、玛瑙、翡翠、红宝石、蓝宝石、绿松石、碧玺、玳瑁……”说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
“说完了,呼。穗儿再给我倒杯水,好渴。”乐昌扶着脖子叹气,“应该是没漏掉哪个。”
陆银华眨巴眨巴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腹诽道:真像个聚宝盆啊!他是个乌鸦吗?父亲的全年俸禄怕是只买得到其中一二……
不过,死物虽难寻,但终究是可以找到的,思忖再三后,陆银华道:“臣女定竭尽所能,为殿下寻来珍宝,以谢殿下的大恩。”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