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之夜,万物沉寂之时。大理寺狱中静得只闻风声呼啸,犹如万鬼哭嚎。
冯晏辗转难眠,自从上次被捉拿后,他便一直待在狱中,期间被提审过几次,但仅仅走个形式。
前几日听闻孩童被杀案的凶手惨死狱中后,他便开始提心吊胆,总觉得灾祸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于是惶惶不得终日。
细碎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冯晏立马警觉地坐起身,见一个狱卒向自己走来。
“你是谁?”冯晏问道。
“小声点,我是来救你出去的。”狱卒压低嗓音说道。
冯晏心中存疑,但还是向他走近,见他虽然一身公服,但面生得很,显然不是真的狱卒。
“事情没有泄露吧?”狱卒问道。
“守口如瓶。”冯晏答道。
“那就好。”狱卒说完后拿出钥匙,打开牢门。
冯晏这才放下心来,刚要与他一同出去,狱卒却不知不觉绕到他的身后,神情忽变,露出凶恶之色,迅速从袖中拿出腰带套住他的脖子。
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他往后倒去,脖颈间的束缚感让他瞬间反应过来,这人是来杀人灭口的。
此人力气极大,他完全挣脱不开,只能双腿用力蹬地。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他脸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无法出声呼救。
就在他濒临死亡之时,谢庭舒忽然带着官差闯了进来,狱卒想逃却已来不及,当场被拿下。
冯晏伏在地上不停喘息着,谢庭舒看着他,一脸冷漠地问道:“这下可以坦白了吧?”
原来,先前应、谢二人通过画像已经发现偷玉佩之人可能是冯晏,随后两人再次前往冯晏家中展开搜查,终于找到了藏于床下暗格之中易容换面的一应用具。
谢庭舒二次提审冯晏,但他装傻充愣、抵死不认,正要对他严刑拷问之时,却被应如是拦下了。
“莫急,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地说出实情,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将他幕后之人一并带出。”应如是见她面带疑虑,又解释道,“既然凶手在狱中都能被杀,你觉得要是知道冯晏暴露了,幕后之人会放过他吗?”
“你的意思是……”
谢庭舒话没说完便被打断,见应如是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且耐心等着看吧。”
于是,冯晏毫发无伤地回到狱中,之后每日都被传去讯问,但只是流于形式,也不对他用刑。除此之外,狱卒每天都会送来好吃好喝的供养他。
冯晏一开始以为是圈套陷阱,不敢食用半分,但见老鼠都吃得津津有味,也就不再顾虑了。
果然没过几天,幕后之人便按捺不住派出杀手,刚好被藏在暗处的眼线发觉,这才有了这一遭。
冯晏刚历生死,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萎靡不振。此刻正是刑讯的好时机,谢庭舒自然不会错过。
“本官刚刚救了你一命,你还是不愿开口吗?”
冯晏回过神来,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恐,语气也失了冷静:“我说,我全都交代,还望大人护我周全。”
应如是虽然知道救人的办法,但是距上次迎春宴举办已经过去近十年,如何重开是个难题。
据说那年迎春宴上发生了一件不可告人之事才让春日宴搁置下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发生的事情早已被人淡忘。想要重开,还需要一个由头。
应如是冥思苦想了几日,始终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正是犯难之际,沈清识忽然登门拜访。
多日不见,他清减了许多,想必是为了国子监日夜操劳所致。张衍之离开后,国子监祭酒位置空缺,听说朝臣举荐多人,但陛下迟迟未下定论,也没有擢升沈清识的意思。
应如是知他不易,所以这些天发生的事一直没让他知晓,不想给他再添烦忧。
谁料,刘舞起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他二话不说便“杀”到了府上。
应如是有些心虚地望着他,虽然觉得自己做得并无错处。
“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有理了?”沈清识看穿了她的心思,气极反笑道,“好一个镇南将军,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当真是不赖!”
应如是讪然一笑,亲自为他沏茶赔罪:“小的知错了,还请沈司业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的这次。”
沈清识用了茶,见她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心情终于愉悦了一些:“这次暂且原谅你,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