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凉风窜进衣衫,冷意侵透肌肤渗入骨髓之中,温热的血飞溅出后也成了冰冷的液体。收刀入鞘之间刀身折射清冷面容了月色愈显脱了烟火气,缥缈如天人。
故事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与能看得见的天人完全没关联,后者的劣根性不少都比人类有过之而无不为,自认为人类不懂得利用地球令人垂涎的庞大资源,擅自打着开拓的名义挑起战火生灵涂炭,所消逝的无数生命是否是为了胜利之后的战利品而值得的代价?而为了保卫家园明知实力悬殊仍旧前赴后继踏上尽头是为牺牲的攘夷志士们,是英雄还是蠢材?
“武士都是群为了所谓理想而甘愿放弃生命的家伙,连明天都不可见,未来是否真如理想那般更不可知——愚不可及。”
胧回答过这个问题,但并没有否认这种愚蠢,他说注定会消亡的生命不过或早或晚,天空的八咫乌看不清地上匍匐的蝼蚁,振翅落地时都要踩死几只,会在意吗?
“不会在意吗?”
你反问道,胧回以了一贯的沉默。
自德川定定身亡后来自各方势力的骚乱不断,一桥派与将军派的争权从未画上过句号,定定的死更像是导火索般让两方愈演愈烈。位于权力最顶尖的两位在各自府邸里喝茶间手下的人又上演了一场你死我活,攘夷浪士自然要分一杯羹添上把火来——如此之下,奈落近日也没了能让你们喘气的功夫,昔日站在连廊下喂乌鸦鸽子的时间都在用刀捅进人的胸口里。你很清楚这也是天导众对你们的惩罚,为着没有保护下德川定定与放跑了银时一行人。
乌鸦是食腐动物,理所当然要承担清理的工作了——残羹冷炙也少不了鸽子的份,就算是胧有心让你远离,但在自己的任务都堆积如山的前提下自然不可能再去分担多少你的,甚至于你去替他完成了不少本属于他的工作。
“澈,你又在做多余的事。”
“你的事不是多余的事。”
已经习惯了呼吸血腥味,尘土与铁锈混杂的气息并不是影响心情的主要原因。面对蹙着眉的师弟你毫无悔过之心,本来也不需要,于是你只是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还一边歪了歪头,一本正经念道:
“没有好好吃饭,胧。”
“……”
他一把甩开了你的手转过身来不看你,你偏要凑到他跟前,握住他的一只手扣住,明明是能挣脱开的力道,胧并没有去抽离走,相反去回握住了。你很满意他没有再别扭的拒绝与你的接触,指腹摩挲过男人宽阔的手背,柔和的阿尔塔纳顺着指尖流入了另一个人的体内。
累日来的疲惫都随着筋脉被冲刷而洗去,胧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他偏头看了看你,你的表情无异,像是只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对你来说确实如此,这样的互动数不胜数,即便他一次又一次去甩开你的手,你还是执着地去握住。
“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了。”
你感到胧的拇指在你的掌心勾勒着,粗糙的指茧挠得有些痒,你仍旧眺望着远方,稍稍仰起脸来,恰好风挑起了几缕发丝,胧为你拨到了耳后。天空中乌鸦与鸽子的鸣叫交织在一块儿,黑与白的点放大成清晰的身形,然后各自落在了主人的肩头。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但是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你累了吧?”
是为着接下去的行动,过分压榨了手底下的人到时候没兵可用,这其中你们两位不死者只是顺带的。胧欲说什么,你食指抵在唇上,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好好休息吧。”
你又转头看向他,鸽子跟着探出了毛茸茸的脑袋望过去,
“需要我提供膝枕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