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事情李沐瑶已经拼凑出了个大概,但是当听到小五真切的讲出来,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据小五所言,正月十五日那天晚上,他带着黄光军前往御马监,在那里高成找到了他,并递给了他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高成告诉小五,瓶中是由醉马草制成的药粉。他希望小五次日在李沐瑶查看黄风驹之时,伺机让马匹吃下这药粉,致使马匹腿脚发软,人为制造一起事故。
不仅如此,他还要求小五将此事嫁祸给与他一同照料黄风驹的赵仁,即将此事故的责任全数推给北燕。
小五虽然在京郊马场已经干了三年,但还从来没有机会得见宫里的内侍,更别说为圣人做事。他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也知道机会来了绝不能放过的道理。
小五曾在赌马场干过,迅速想到一个马场给马儿下药时常用的方法:可以将药粉注入马匹常吃的盐水苹果中,经李沐瑶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至于嫁祸给赵仁,他完全可以让赵仁去准备盐水苹果,而他只需将其掉包,再假称忘了去取,委托赵仁将苹果取来。这样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看,赵仁的嫌疑最大。
他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高成。小高公公不置可否,将瓷瓶塞到他手上,便离开了。
当天夜里回到京郊马场,他在准备饲料时,从饲料房偷了一个苹果出来。晚上处理好一切回到房中后,他取出针和小刀,在苹果的掏了一个小洞:从外观上看那个洞很小,实则苹果内里的果肉空了一小半,他将药粉通过芦苇杆注入到苹果之中。做完这一切,正当他清洗干净瓷瓶拿在手中欣赏把玩之时,赵仁敲响了房门。
他做着亏心事,被敲门声吓了一跳,瓷瓶滚落在地,还好没有摔坏。见赵仁手上的皮草毛色普通,并不是什么上等货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三两句便将他打发了。他又把玩起瓷瓶来,盘算着如何出手,赚上一笔。
正月十六日上午,小五按照计划,在准备饲料时,偷偷将苹果混在这一日为马儿准备的盐水苹果之中,又将盛苹果的木盆放在饲料房显眼的位置,随后前往马厩。得到公主到来的消息之后,他假装忘记了准备苹果,让赵仁去饲料房将一小盆苹果取来。
但是赵仁却去了许久,直到李沐瑶已经到马场了,才不紧不慢地回来。匆忙之中,小五只来得及确认了一眼木盆,便被传去伺候公主,随后他从中找到了一个有小洞的苹果,让公主喂给了黄风驹。
随后发生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据他所知,少量食用醉马草,只会让马儿四肢无力,形如醉酒。但是这匹黄风驹却如疯了一般,载着公主跃出马场,不要命地狂奔而去。
“小的思来想去,只可能是喂给马匹的苹果出了问题,”小五笃定地说道,“定然是赵仁!将苹果掉包了!”
“你是说,赵仁在苹果中放了椒马子?”俞怀皱眉道,“你可知椒马子是慢毒,若是赵仁给苹果下毒,那马儿最快也要两个时辰才能毒发。”
“那便是他半夜去喂马的时候下的毒!”小五睁着血红的双眼,争辩道,“算时辰正好!”
“但饲料已经经由多名太仆寺博士查看,并无异常。”俞怀反驳道。
“不,肯定是什么别的方法……”小五神经质一般地念叨着,“别的方法……那苹果,那苹果!”他眼睛一亮,“我记得!那苹果上有眼儿!跟我做手脚的地方如出一辙!那马没有查出中了醉马草之毒,这说明……一定还有人对苹果动了手脚!”
“说不定……是北燕别的什么人!”小五急道,“他们早晨趁马场的人不备,前往饲料房动手脚也是可能的!”
“那照你这么说,那人如何能知道你一定会选择他动手脚的那个苹果?”俞怀疑惑道,“难道他知道你的下毒手法?”
“这个手法也不是小的发明的,”小五道,“只要在赌马场干过,很可能也会同样的手法呀!不信……不信你可以找间赌马场的人问!”
李沐瑶听着二人的对话,思索道:“但不论如何,苹果已经被马儿吃掉了,它上面是否真的被动过手脚,已经无从查证,毕竟盆中剩余的苹果已经被查看过了,都只是些浸饱了盐水的普通苹果。”
小五死死地盯着李沐瑶,道:“殿下,都这个时候了,小的真没必要撒谎!那毒真不是小的下的!”
审问陷入了僵局。小五似乎已经交代了他知道的一切,但是他们之查出了他下毒未遂,却依旧没能破解真正的下毒手法。
外面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眼见小五嘴里再问不出别的东西,俞怀便着人将他押回地牢。
“等一下,”李沐瑶突然叫住他,“你这瓷瓶,若能卖,原本你想卖去哪里?”
小五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黑市,黑市有人倒卖‘仙丹’,用得都是这种瓷瓶。”
“你可有人脉?”李沐瑶追问道。
小五眼珠一转,正准备跟李沐瑶谈条件,却听得李沐瑶喃喃道:“你一个马倌儿能有什么人脉,算了,带下去吧!”
“谁说我没有!”小五顿时不服气地嚷道,“你别小瞧人……”话一出口,看见李沐瑶微微一笑,顿觉失言,却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