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撞碎在青铜棺上,上官佩腕间的玉玺碎片灼穿棺盖。腐尸手中紧攥的襁褓,绣着她抓周那日的生辰八字。独孤珩用残臂勾开尸身衣襟,心口往生阵的纹路竟与她的胎记完全重合。
"令尊的换命术,学得不精。"暴君笑着剖开尸身腹腔,掏出血玉雕的玄鸟,"这具替身只替你挡了十七次暗杀。"
上官佩的耳坠突然炸裂,玉屑凝成洛河舆图。她循图劈开庙柱,暗格里滚出三百枚童齿——每颗都刻着"替佩受劫"。最末那枚乳牙上,沾着胞妹襁褓的丝线。
"游戏该终局了。"独孤珩突然拽着她跃入暗河。湍流中浮起十二面孽镜,照出她每一世被至亲所害的画面。镜中的上官珏挽弓大笑:"好妹妹,为兄等你共赴黄泉久矣!"
破晓时分,上官佩攥着血玉玄鸟浮出水面。暴君在岸边焚烧《祭河文》,焦灰中显影的密令写着:"诛暴君者,承上官秘宝"。她忽然扯开他残臂绷带,新生皮肉下藏着的,正是胞妹夭折时紧握的半枚长命锁。
含元殿的蟠龙柱缠着褪色剑穗时,番邦使臣的狼牙坠正撞碎琉璃盏。独孤珩的玄色冕旒垂在眉骨,指尖摩挲着鎏金国书的狼头纹,忽将酒液泼向殿角的孽镜——镜中映出上官佩执剑的身影,恰与使臣献上的和亲画像重叠。
"此乃我部圣女的画像。"使臣抚着赤豹皮献礼,"愿求娶大楚嫡公主,永结……"
骨瓷盘迸裂的脆响截断话语。暴君碾碎画像边缘的玄鸟暗纹,朱砂浸透的"上官"二字在酒液中浮显:"孤的姊妹——"他忽然拽过侍宴的上官佩按在龙椅,"岂配蛮夷?"
上官佩的玉笏硌着掌心旧伤。她瞥见使臣袖口露出的青铜铃,与洛河漂来的那批形制相同。舞姬献上的雪狼崽突然暴起,獠牙间淬着孔雀胆的幽光。
"小心!"
独孤珩残臂挥出的短刃贯穿狼瞳,毒血溅在使臣进献的虎皮上,蚀出"弑君"字样。上官佩的剑锋挑开狼腹,掉落的羊肠密卷浸着崖柏香——正是三日前暴君榻前安神汤的味道。
"好个永结同好。"暴君笑着撕碎国书,纸屑间飘落她胞妹的长命锁残片,"贵部的聘礼,莫不是偷自洛河童尸?"
子夜更漏混着兽吼传来,上官佩的剑穗缠住使臣咽喉。那人面皮在挣扎中脱落,露出上官珏烧伤的半张脸:"好妹妹,为兄这份嫁妆可还称心?"
独孤珩的残臂突然扼住他下颚,焦骨抠出枚血玉狼牙:"盐场那夜的教训,看来不够。"他将狼牙按进胞妹长命锁的缺口,机关弹开露出半张舆图——绘着上官祖坟的密道。
"陛下!!"
百官惊呼中,暴君拽着上官佩踏上龙案。撕碎的国书在鲛烛上焚成灰鹰,盘旋着扑向使臣团。十二名蛮将突然暴起,后颈皆烙着"叁佰零七"的玄鸟刺青——与暴君旧疤如出一辙。
"游戏该终局了。"独孤珩笑着咳出黑血,残臂指向殿外。三百佩字营将士破门而入,玄甲上缀满褪色剑穗。上官佩的虎符嵌入帅旗底座,洛河方向突然传来轰鸣——水浪托着十二具青铜棺撞破殿门,每具棺内都封着穿嫁衣的童尸。
"这份回礼,可还配得上蛮夷?"暴君将上官佩推入主棺,亲手合上刻着"独孤氏正妻"的棺盖,"朕的皇后,合该睡在仇敌的血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