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珩忽然拽过她的手,剑尖刺破两人指尖,"朕要他们亲眼看着——"血珠坠入盐碱地的微缩模型,析出的赤色晶粒竟拼成上官氏族徽,"盐铁之利,从来都是双刃剑。"
三日后,雁门关外火光冲天。上官佩站在瞭望台上,看着敌营粮草被混入赤豆的盐晶引燃。火海中浮起的浓烟里,赫然显出巫族祭坛的图腾——与洛河堤坝的泄洪图如出一辙。
"报!擒获联军先锋营统帅!"
囚车推至军帐前,那人撕开面皮的刹那,上官佩的剑穗已缠上他咽喉:"司礼监赵公公,您这假死戏唱得妙啊。"
老宦官喉间发出蛇信般的嘶鸣:"姑娘可知,当年你父与老奴在御花园埋下的酒坛……"话音未落,暴君的袖箭已贯穿他眉心:"佩佩,该去收网了。"
上官佩与暴君并立烽火台,褪色剑穗与残破虎符在风中交缠。关外盐晶烈火映亮三百里河山,洛河上游漂来盏陈旧的荷花灯,载着当年冷宫夜话时未送出的婚书。
雁门关的焦土还泛着赤豆的余烬,八百里加急已撞破宫门。上官佩攥着监国玉玺立于丹墀,阶下御史的笏板险些戳到她眉间:"女子监国,亘古未闻!陛下亲征前竟将虎符熔作凤钗,实乃……"
"实乃圣心独运。"她摘下鬓间赤金凤钗,钗头玄鸟的眼珠突然弹开——内藏的半枚虎符与沙盘地势图严丝合扣,"三日后开武库,按甲三丙七的规制配发兵器。"
暗卫抬上的樟木箱突然炸开,北疆特制的狼毒箭滚落满地。上官佩的绣鞋碾过箭尾烙印,冷笑道:"兵部好大的手笔,连突厥王庭的私徽都敢收。"
子夜的更漏混着烽火台狼烟,上官佩在武库暗格里找到半张盐引。泛黄的纸页浸着龙涎香——正是暴君批折子时惯用的熏香,朱批处却添着新墨:"若见突厥狼旗,开洛河西闸"。
"报!陛下中伏被困阴山!"传令兵的血浸透军报,羊皮卷里掉出块带牙印的饴糖纸——与七岁那日他塞来的糖纸同源,背面用血画着歪斜的玄鸟。
上官佩的指甲掐进掌心,忽然扯落殿前湘帘。褪色剑穗缠着三百盏河灯垂落,每盏都写着暴君的字迹:"亥时三刻焚西市粮仓"。她猛然想起昨日户部呈报的西市新囤粟米,正是兵部侍郎力主的"备战粮"。
"开闸!"她将凤钗掷向洛河沙盘。金器撞碎琉璃罩的刹那,混着赤豆的洪水奔涌而出,冲垮番邦暗桩在运河边的粮船。火光映红天际时,对岸忽然升起三盏孔明灯——正是当年独孤珩教她扎的样式,灯面绘着盐场布防图。
五更天,上官佩踹开兵部值房。尚书瘫坐在散落的密信间,手中攥着的正是突厥王盖印的盟书:"娘娘饶命!臣是被赵公公……"
"赵公公的尸首还在洛河喂鱼。"她剑尖挑起盟书,火光中显出盐税密账的暗纹,"永和二十三年你贪墨的八千石官盐,原是给突厥王庭的投名状。"
边关突然传来震天战鼓。上官佩登临角楼,见烽火狼烟中浮出玄鸟战旗。浑身浴血的暴君单骑破阵,残臂高擎的敌酋首级上,赫然系着她当年在冷宫遗落的发带。
"开城门!"她扯断腰间剑穗掷向吊桥锁链,金线在晨光中如情丝千缕,"本宫要亲迎陛下——"
上官佩凤冠霞帔迎于城门,暴君残甲染血策马而至。褪色剑穗缠着敌酋首级悬于城楼,洛河下游漂来三百盏荷花灯,载着当年未写完的"与妻书"。
雁门关的烽燧烟还未散尽,赵公公伏诛的刑场血痕已引来秃鹫盘旋。上官佩攥着监国金印立于城楼,眺见番邦联军的玄铁重甲在百里外泛着寒光——那甲胄纹路竟与司礼监密室的青铜棺如出一辙。
"若见狼烟焚至三柱,便烧了太极殿。"暴君将火折子塞进她袖中,残臂在布防图勾出新痕,"殿内龙椅下埋着三百坛火油,够把半个皇城炼成火海。"
上官佩的剑穗突然缠住他手腕:"陛下若敢死在前线,臣便用这火折子先焚了宗庙!"褪色的金线勒进旧伤,渗出的血珠在舆图上晕出洛河支流走向——正是联军粮道的命脉。
……
三更梆子惊破粮仓火势,上官佩踹开冒死进谏的户部尚书:"本官宁可让三军饿着,也不许动洛河堤坝的赈灾粮!"她劈开被赤豆蛀空的粮袋,粟米间滚出青铜铃——与赵公公密室那批同炉所铸。
血色残阳染透关隘时,斥候的断臂送来染血婚书。上官佩抚过被狼牙箭洞穿的"永结同心"四字,忽然嗅到冰髓的苦味——这婚书竟用当年剜骨的药汤浸过,遇血显影出联军布防图。
"开城门!"她赤足跃上烽火台,褪色剑穗缠着火把掷向夜空。暴君单骑冲破敌阵的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玄甲挂着七支羽箭,却将染血的盟书高举过头:"佩佩,接稳你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