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烟花绽放的声响,照亮他泛红的眼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薇发来的消息:“你误会了,转学的是我,那天骗你是因为...我喜欢裴砚。”
季寒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突然觉得荒谬又讽刺。
接下来的日子,季寒越发沉默。他的竞赛成绩一路攀升,却再没去过仓库。
直到某天路过体育馆,听见几个男生议论:“裴砚在天文馆打工时晕倒了,好像是肺炎复发...”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转向校外,在公交站台站了半小时,最终还是攥着书包带往相反方向走去。
谷雨那天,季寒在校医室取感冒药,意外看见裴砚的病历单。
诊断栏上“慢性肺炎急性发作”的字迹刺得他眼眶发酸,落款日期正是他们在图书馆争吵的第二天。
他鬼使神差地来到天文馆,隔着玻璃看见裴砚正在擦拭望远镜,苍白的脸色在灯光下几乎透明。
“要进来看看吗?”裴砚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声音沙哑得厉害,“新到了哈勃望远镜拍摄的星云照片。”
季寒别过头:“我只是路过。”裴砚却轻笑出声,带起一串咳嗽:“季寒,你每次说谎时,都会摸右耳垂。”
这句话让季寒浑身一震,记忆突然闪回初中——那时裴砚总爱趁他不注意扯他的耳垂,说这是专属的“谎言标记”。
气氛陷入沉默,只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大厅回荡。
裴砚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铁盒,里面装着修复好的蓝闪蝶标本:“翅膀用纳米胶补过了,比原来更结实。”
他的手指抚过玻璃罩,“就像有些裂痕,修补后反而更珍贵。”
季寒盯着标本翅膀上闪烁的蓝光,喉咙发紧:“裴砚,我们回不去了。”
这句话让裴砚的身体微微摇晃,他扶住展柜才勉强站稳:“我知道。”
他的声音轻得像风,“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漠河的机票我早就买好了,就在...”
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打断了话语,指缝间渗出的血迹滴在展台上,晕开小小的红梅。
季寒的理智瞬间崩塌,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人。
裴砚靠在他肩头,滚烫的呼吸灼烧着脖颈:“别害怕,只是老毛病。”他摸索着从口袋掏出机票,“你看,是后天的航班。”
泛黄的票根上,“季寒”两个字被反复描摹,边缘已经起毛。
窗外突然下起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模糊了两人交叠的身影。
裴砚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季寒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与雨声混在一起。
“其实那天的照片...”裴砚的声音越来越弱,“是我爸找人合成的,他说只有这样.……你才会离开我……”
季寒的泪水砸在裴砚手背,他颤抖着握紧那双布满伤口的手。
远处的闪电照亮天文馆穹顶的星图,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星辰,此刻却在暴雨中显得如此脆弱。
裴砚的头渐渐低垂,在失去意识前,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救护车的鸣笛声穿透雨幕时,季寒仍紧紧攥着那张机票。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望着被推进急救室的白色身影,终于明白,有些错过比永恒更漫长,而有些真相,总要等到失去后才肯浮现。
走廊的电子钟显示21:17,距离猎户座流星雨的峰值,还有47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