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打眼一瞧,此举乃食,食即代表中意,怪不得原清逸对自己忽冷忽热,原是因自己之形不大合其口味!
她瞟了眼白玉碟,好在所剩不多,今日且照常食,明儿再少吃吧。
先前月燕也嘱咐过不可过于减食,而且食得少叶荣还认为乃饭菜不合口,长宁不喜与人麻烦,日后看来得勤加活络身子。
正思忖间,一根翠绿的茼蒿即落入青瓷碗底,长宁抬眸一笑:“多谢兄长。”
继而便见他于锅中夹起圆润玉延,端雅地放入口中。
如此,长宁愈发地认定自己所疑不假,不过清瘦之事料想并非一两日,待原清逸出谷后她再行动,下回见面令他惊喜,搞不好能直接亲近到位!
少女的欢喜纵使未出声亦令人如沐春风,原清逸的眼角眉梢也被覆上了一层柔和,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又思及何事,如此欢喜。”
“兄长看出来了呀,”长宁乖乖地盯着他,弯着月牙眼:“今儿乃除夕,昔年我不晓得逢节之意,如今与兄长一起,我方懂何为阖家团圆。”
其实原清逸许久未过除夕,他记不得这些日子,亦不愿铭记。
注视着期许的面容,他微勾唇角:“你喜欢便好。”
长宁极少见原清逸笑,她飞速放下青瓷碗,握住他的掌心,语调轻扬:“兄长,日后我们年年似今岁,我会终身与你相伴。”
掌心软且热,如同被温汤包裹,原清逸微怔,他盯了片刻才不紧不慢道:“你日后会嫁人。”
嫁人?此为何意,兄长要娶自己了?
长宁仔细留意着他的神情,却并未于平淡的眉眼间觉出任何喜色。她谨记原霸天的叮嘱,略作沉吟方道:“嫁人与伴兄长身侧并不相冲。”
原清逸认为此话倒也有理,苍龙谷家大业大,她乃大小姐,找个上门夫婿何其容易,可她懂何为嫁人?莫非她于西谷时见过男子?
深眸夹杂着打量:“你可有意中人?”
意中人?此又为何意?
长宁端视着他,思绪飞速绕了几圈,待收回时脱口而出:“兄长便是我的意中人。”
闻言,原清逸差点被呛了一口。
察觉气氛不对,长宁紧着找补道:“兄长,我不懂何为意中人,暗自揣测为中意,喜欢之人,我喜欢兄长……这样……如此……”
她本欲吹一通溢美之词,又想到近来已说过多次,重复侃侃未显诚心。
长宁扬起指尖朝冰雪脸轻触而去:“兄长的眉,眼,鼻,唇,皆合我心意,因此我喜欢之人应如兄长这般。”
指腹如蜻蜓点水掠过,原清逸并未闪躲,手指从白玉盏拿开时却微沾了茶水。
目光扫过相叠的小白手,他微微吐息:“如此说来,你倒中意皮相。”
人本以皮相区分,长宁疑道:“不对么?”
“并无不妥,你身为苍龙谷大小姐,自然无人敢对你不敬。”
长宁尚不全明其意,但隐隐认为此乃好话,她轻启檀口,声如珠玉落盘:“兄长待我真好。”
原清逸眉头一跳:“我会嘱咐月燕挑些适龄男子的画像给你品鉴,若中意,再召见。”
当然,他并非突发良心要当个称职的兄长,而是在试探此举会否引来幽泽关注。
长宁虽不甚明了,但料想月燕会告知,因此并未在意。
弦月如钩,照彻天地,流光万倾,皎华如水。
长宁甫一下箸便听得轰隆声,她侧头仰望,只见道道绚烂的弧线冲上天际,于黑幕上绽出火树银花,将夜空照如白昼。
她欢喜地问道:“兄长,此为何物?”
“焰火。”
“原来这即为焰火,我曾在书籍里见过描述,‘百枝然火龙衔烛,七采络缨凤吐花’,倒真恰如其分,令人目不暇接。”
话毕她跑下廊台,轻踩琼英,和着满空璀璨欢快地转圈。
狐裘摇曳,露出缀满紫花的裙摆,她的身影与月光交相辉映,宛若精灵。
原清逸静静地注视着长宁,纯碎的双眸无疑能令任何看过之人心生怜爱,纵如他这般冷铁心肠之人,也会因短短几日相处就再难拒绝她的靠近。
纵使她的血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诱惑,他也能敛息克制......
焰火绚丽多彩,看得长宁喜笑颜开,她转身时恰见星光将原清逸照亮,冰雪面化为流泉,浸着冉冉梅香。
耳际再度传来“嘭”声,长宁飞也似地朝他奔去,不由分说地撞入怀中,紧紧将他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