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湘迈步入亭后贸笠便藏身树梢。
静候已久的何霜莲闻声回头,季湘俯身作揖,“何姑娘此时相邀可是有何要事?”何霜莲见来人紧蹙的眉宇渐松,她伸手退去人五人六这方上前将季湘拉到了亭边。
她急道,“莲儿待不了多久,此来是有一事想问季大人。”
季湘垂眸看向自己被攥着的臂袖,“何姑娘但说无妨。”
“季大人可知……”少女欲言又止,季湘不明所以,何霜莲咬了咬牙道,“季大人可知沧州之事叫大父知晓后会有何结果!”季湘淡然一笑,她颔首,“自然。”
何霜莲眼睑微颤,“季大人既知此举后果,为何还要借莲儿之口道与大父。季大人可知这是在玩火自焚?”
季湘不动声色的抽回臂袖,“季某若是未猜错,何姑娘该是已经猜到了何将军与太子殿下想作何了吧?”
何霜莲面色一凝,她惊骇的后退半步攥拳,“是。”她自愧的垂眸,弑君之事她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而今却昭然若揭的摆在眼前。她道,“大父原意是让莲儿拖住季大人,时下……”她此前一直未想通,但时下再看,大父最初该是想让她绊住季湘,他则与太子表兄谋和弑君!
但沧州巩县陈姓女子的旧事让大父的计划生变,显而,他的目标已从楚盈转到了季湘身上。楚盈可以死,但谁又能保证下一个“楚盈”不会再冒出来?季湘便不同了,她若死,那无论来日再出现几个“楚盈”,对大父与太子表兄而言皆不足为惧。
可季湘这话又是何意?难道她已有应对之策?若如此,自己又该不该告诉大父呢?若弑君计划败落,她何氏全族便难逃一死。但似乎又不大对,季湘毫无兵权,怎凭一己之力抵挡大父手中暗卫?
还是说她与长公主殿下结了谋?
何霜莲收回思绪,“还有一事季大人许会想知,彼时于蹴鞠场上中伤三殿下乃太子表兄之意,只是此事大父并不知晓。”
果然。
季湘眸子沉了沉,也难怪,以何牧的心思,时机未到前断不会露出如此破绽。
“动手之人名唤杨慷,具体何来莲儿亦不知。”何霜莲观察着季湘神色,“但依太子表兄与杨慷之言,他们并未对曲大人出手。”
季湘面色一变。所以楚景宁那时之言当真不实!她牙关紧咬。何霜莲微怔,看来季湘并未与长公主殿下结谋。那么她到底想作何!何霜莲彻底想不通了。亭外传来一声哨音,何霜莲惶然惊醒,时间不多了,若叫大父发觉她跑了出来势必起疑。
何霜莲焦急地攥住季湘袖口,“不论季大人想作何,定要以保全自身为先。”她面露哀忧,眸中似有荧光闪烁。少女说罢转身欲走,季湘拽住了她手腕,她沉声道,“何姑娘究竟想要什么?”
少女神色已恢复如常,她心悸地垂眸看向季湘紧握自己手腕的掌指嘴角噙笑,“莲儿已与季大人说过了,莲儿自始至终求的皆是为自己而活。”她反握住季湘的掌背抽出手,“季大人放心,大父与太子表兄那处莲儿会依言守口如瓶,莲儿只提醒季大人一句,大父在朝多年,非是轻易可撼动的。”
绵延的云层遮天蔽日,何霜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贸笠方落地行来。二人噤声站立许久,亭下花团锦簇,一个身影左顾右盼,神色紧张的垂眸而行。那人正是春桃,看方向,该是从太子臻的院落而来。
“湘儿。”贸笠担心的看向季湘,后者闻声收回视线。贸笠道,“如湘儿所料,刘家军时下确实受命于长公主殿下。”他顿语,“沧州那处,夏莹姑娘已受命赶往。”他适才蹲守何牧院外,一路跟着杨慷看着他假口将陈萦之事散播给大皇子党,挑起李王二人的矛盾。
再之后便是夏莹行色匆匆的出了雅阁。她此去作何无需多言,能让楚景宁动用刘家军拦截何牧追兵,看来陈萦的消息不虚。只是,刘家军此去,楚景宁与楚栎这处便少了庇护,何牧既欲弑君谋反,便断然不会留下楚栎。
楚景宁尚有利用价值,楚臻的皇位若想坐稳,何氏若还想风光摄政,便需楚景宁来堵住那些忠臣之口,主要的刘劲舟之口。可楚景宁又怎会甘心沦为那乱臣贼子的工具?何牧若想如愿势必要想方设法要挟楚景宁。
然而季湘实在想不出何牧会凭借何物来换得楚景宁的乖乖就范。
除此之外季湘仍介怀于楚景宁用曲广陵蒙骗自己之事。到头来当真如贸大哥所言了,自己对她当真是过于信任了。
季湘心烦意乱的合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