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儿，你可还好？”

“无甚。贸大哥，我只是有些累了。”她已不知要如何相信楚景宁，又还该不该相信她。

贸笠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岔开话题，“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烟儿那处已万事俱备。”

季湘颔首扫去烦忧，时下非伤春怀秋之时。她道，“但愿楠儿莫要让我等失望。”贸笠抿唇不语，他同样祈祷着楠儿莫要成为那个变数。

远方的红日与皎月遥遥相望，雅阁内灯火摇曳，晚风拂过，威风的舞狮队伍伴着锣鼓声翻腾跃动。季湘静坐席上，她伸手摘下一粒葡萄，白皙纤细的指骨与晶莹剔透的果肉相触，她察觉身侧视线扭头看去，恰时对上楚景宁的目光。

季湘眉眼带笑，她撑起下巴将葡萄滑入了口中，酸冷感将她的舌尖一激，她做作的伸舌舔去指尖果汁，楚景宁眼眸晃了晃垂眸饮酒。季湘噗嗤一声没憋住。一个人影从季湘背后蹿起，楚盈手握酒盏迈步而来。

季湘收回视线继续摆弄着果盘内的葡萄。

楚盈道，“盈儿给皇姑母敬酒。”

楚景宁循声看去，视线顺着季湘扫向楚盈，她沉思片刻举杯。酒必，一直注视着这处的太子臻借着举杯而来，“臻儿给皇姑母敬酒。”

季湘若有所思的看着二人，这人酒量尚好，该是无需她担心的。她将葡萄塞入了口中，还未咽下便又听得楚臻开口，“如此场合季大人这光吃果儿的可就没趣了。”宫人上前给楚臻斟酒，“不知孤可有这个荣幸与季大人共饮？”

季湘丢下果皮噙笑起身，“蒙太子殿下抬举，能与太子殿下共饮乃臣之荣幸方是。”她回眸扫了一眼，身后原本该是专为她斟酒的宫人时下没了踪影。她视线落在春桃身上，继而俯身朝楚景宁作揖，“不知臣可否借春桃姑娘一用？”

楚景宁犹豫了片刻伸手，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春桃应声上前，她俯身斟酒，紫砂酒盖被转动，她心虚的不敢与人对视。季湘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了一阵，直待酒满方收回视线，她道，“臣敬太子殿下。”

楚臻颔首将酒水饮尽，他奸诈的眸子略过酒杯看向季湘。后者未有犹豫的举杯，寡淡的凉水顺着季湘的唇齿洗劫了一圈落入了喉。她紧攥的手渐自松开。楚景宁的视线再次看了过来。

楚臻如愿而去，季湘复坐了下来，她若无其事的将酒杯搁下继续剥着葡萄。许是未看出季湘有何不妥，楚景宁方收回视线，她身侧渐自有大臣来敬酒。季湘不动声色的瞧着，可越瞧越心中生疑。

此来敬酒的大臣中先是大皇子党，随后连太子党都来凑热闹了。坐席周围很快人潮汹涌，季湘无奈的被隔离了出来。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口时那处便传来了曲广陵的声音，男子原本温润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有些焦急，“殿下？殿下？”季湘指尖一顿，她起身钻入人堆，入目便是楚景宁合眸歪靠在曲广陵肩头的一幕。

季湘只觉扎眼，她攥紧拳顿步不前，她心绪翻涌，莫名的烦躁感乍起，似要在她的五脏六腑炸开。她尚未搞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春桃便伸手从曲广陵手中接过了楚景宁，“殿下不胜酒力，诸位大人自便吧！”她将人扶出了宴席朝偏房而去。

楚景宁离开后此处的人群便都兀自散了，只余得曲广陵呆站原地。季湘不悦的收回视线迈步要走，席上的楚盈见势出声，“季……”然她话还未出口季湘便一阵风的没了影。她走后，何牧身后一人很快钻入人群跟了上去。

季湘甫一出院便闻得身后的脚步声，她眸光冷冷，加快脚步朝着楚景宁的院落赶去。身后那人察觉到季湘的路线后纵身跃上了墙头，他择了他路先一步拦在了季湘身前。昏黄的烛灯晃了两下便灭了，季湘淡漠的看着身前人。

月光洒下，将那人袖中滑出的匕首照亮。那人杀意尽显，快步朝季湘冲去，然而他还未近身便是一击掌风从后而来。他反应甚快，又似早已静候多时般闪身避开。贸笠止步停在了那人身前，与季湘呈前后夹击之势。

那人却是倏然唇角勾起，他吹响口哨，旋即便是三五个黑衣人从远处的墙头跃来。季湘心中不能再耽误下去，她摇摇看了贸笠一眼，后者会意，纵身再次扑向那人。那人转身作挡，数十招下来，待他再看去时哪还有季湘的身影。

那人眸子一颤，显然是未料到季湘能跑得如此之快。黑衣人落地环顾了一圈，皆未弄清现状。贸笠未给他们思考的机会，他拔剑而去。众人只得收回心思放在应敌上。待撇开了尾随者，季湘这方架起轻功。

寒风裹身，月光亦被团云隐去，周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谧中，与远处喧嚣的奏乐声形成了对比。季湘方止步院墙视线中便闯入了两个人影，她顿步落地，墙角倒着的正是夏莹与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