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春的起哄声从楼梯口传来："需要我拿拖把还是照相机？"时光抓起湿漉漉的棋谱就要砸，却见俞亮从容地叠好道场服外套："记得明天擂台赛要穿正装。"他转身时，后颈的膏药贴边缘翘起一角，露出下面若隐若现的北斗七星纹身。

深夜，时光在台灯下翻看偷拍的复盘视频。画面定格在俞亮抬手落子的瞬间，道场服袖口滑落露出的腕表显示着21:17，秒针跳动的声音突然与记忆重叠——去年冬天他们在棋院通宵研究"镇神头"，俞亮也是这样挽着袖子，冷白手腕被暖气烘出淡粉色。

手机突然震动，跳出俞亮的信息：「明日执黑，禁着点记得避开」。时光正要回复，发现聊天背景不知何时换成了两人堵漏水口的抓拍。照片里俞亮湿发贴在额角，自己正扭头说着什么，溅起的水花在镜头前凝成星芒。

晨光初露时，擂台赛的计时钟已经滴答作响。时光摸着浆洗挺括的西装领口，看俞亮在裁判席签到时微微弓起的脊背。黑子拍在天元位的刹那，道场老挂钟的铜摆突然停摆，时光仿佛听见褚嬴折扇敲打棋盘的节奏从记忆深处传来。

俞亮执白的手悬在星位上方，阳光穿过他无名指上的银戒，在棋盘经纬线上烙出细小的光斑。时光发现他今天系了深蓝领带，正是上周弄丢的那条——当时在器材室收拾棋具，俞亮说借他擦棋子，结果再没要回去。

当第189手尖冲落下时，时光嗅到熟悉的雪松香突然逼近。俞亮倾身查看棋形，领带夹上的青竹纹路擦过他手背，在皮肤上留下转瞬即逝的凉意。挂在墙上的褚嬴画像突然被穿堂风掀起一角，画中人执扇的手势竟与俞亮此刻整理棋谱的动作重合。

终局数子的时刻，时光发现俞亮雪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松了。这个发现比任何妙手都令他分心，直到裁判宣布半目胜时才惊觉掌心全是汗。计时钟归零的嗡鸣声中，俞亮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扫除时，储物间的青苔该清理了。"

蝉鸣重新灌满世界时，时光才发现两人的皮鞋尖在棋桌下相抵。被体温焐热的黑子静静躺在棋罐里，表面凝结的汗珠缓缓滑落，在檀木纹路上拖出蜿蜒的痕迹，恰似那年樱花树下未写完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