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大人是很傲慢的。
这个大人不仅包括权力在手高高在上的大人,还包括一些仅仅大了几岁就忘却孩童岁月的大人。
所以即便叶欢几日东奔西跑也很难给人留下什么印象,不会被人放在眼里戒备。
“廉亲王死了。”叶欢平静地开口,童稚的脸上仿佛不知道生死之事的分量。
夏灵瞪大了眼,连着眨了好几下,一时有些无措。
明明他前几日还在朝堂上趾高气昂,夏灵也是那时才意识到,原来什么两党相争怨恨已久不过一个玩笑。
只要朝堂之上出现第三个有力的竞争者,什么积怨什么仇恨都能在一瞬轻轻放下握手言和,而后一同对付那个新抬起头来的敌人。
他廉亲王才功成身就,顺利将不算成熟的昭武侯扯下马,该是放松警惕纵享荣华之时,怎么会在短短几天就暴毙而亡?
夏灵忽而想到了什么:“你都看见了,对不对?”
叶欢点点头:“廉亲王当时的样子,和今天这个人的一模一样。”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夏灵正正神色:“把你看见的,知道的,都跟我讲。”
侯府遭围禁时,叶顷都没来得及回家交代一句,叶欢就在家里等了一天一夜,直到听见街头商贩也开始议论昭武卸兵权的消息。
她听不懂这些,但她知道侯府受难,叶顷也免不得遭殃。
“来来往往的士兵很多,他们穿着和平时不一样的衣服,嘴里总说着不要给大家知道。”
他们总想把百姓都当作傻瓜,可偏偏消息是藏不住的,而最被他们看轻的市井便是消息流传得最快的地方。
叶欢这几日就在街巷间穿梭,叶顷不怎么回家,她往日就爱走街串巷地玩耍,整个京城哪儿都有她的玩伴。
“亲王府出事时也是清晨,只有几个人躲着看热闹。”叶欢回忆着,“那些士兵也问不出话,说把他拖去给官府的仵作,可第二天就有人说……”
“廉亲王不见了。”
“不见了?”
难不成是假死逃窜?总不能请来什么赶尸人,连夜把廉亲王赶出京城外了吧?
叶欢显然没有夏灵这些古怪的想法,继续往下说道:“大家都说,这下郭尚书可就惨了。我就想,这么奇怪的事,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
叶欢果然没猜错,昭武侯一倒,廉亲王一死,朝廷中只剩郭尚书一脉树大招风,可不是众矢之的?
好快的速度,好干脆的手段。
烈日逐渐惹人恨恼起来,叶欢也低下脑袋去躲避,毛茸茸后脑看起来有些失落:“所以官府是查不出什么的,我只能来找你。”
夏灵苦笑一声:“虽然我也拿不准自己究竟能做什么事,但我会尽力的。”
验尸无果,那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
越是见不得人,夏灵就越要想法子把迷雾背后的玩意拉到眼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