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溪听到此处:“只因小女子武艺不精,技不如人,公子言重了。”
青年看着有些虚弱的落溪,道,“姑娘赶紧进去疗伤吧,”又转过身来对髙汐蓁说:“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也不便久留了,来日方长,一定还有机会前来喝茶的。”说话间,眼神略过门匾上面“大司徒府”四个大字,脸带浅笑。
髙汐蓁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听见子竹道:“姐姐,我们快进去歇会。”于是只好作罢,身子向前款了一下,就准备带落溪进去。
刚要进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沉重严肃的声音:“二姑娘回来了?在哪里?”
话音刚落,只见从影壁一侧走出来一人,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此人身型高大,器宇不凡,四五十岁的模样,神色严厉,不苟言笑。
落溪和子竹看到此人气势不凡,不知如何称呼,只得点头作揖,不失礼节。
“汐蓁”,虽然此人出口只有两个字,但是抑扬顿挫,声如洪钟,难解其中之意。
髙汐蓁从后面唯唯诺诺出来,低着头站在中年人的面前,似乎成了一株被强烈的阳光照得焉起来的小草,但一会又撒娇道:“爹爹,我是替您去收拾您这个不孝子去了,今天他能回来,还是女儿将他找回来的,他再不回来,娘亲就要生大病了。”
中年人眯起眼睛看向眼前的髙汐蓁,髙汐蓁赶紧上前一步,抱着此人的胳膊讨好般地摇了摇。落溪见状对眼前此人的身份似乎有一个差不多的了解了。
此人脸色并无松动,但是口中尽数担忧之词,“小小女子,男装出行,戴月才归,成何体统?你...”
还想教化些什么,不料那若春风微雨的声音入耳,自然大气:“司徒大人,深夜来访,多有打扰。”
此人正是当朝的大司徒,安和公主的驸马,高照。
面上还带愠色的高照听到夜色中的声音,脸上立马浮上一层惊愕的表情,他转过脸,望向门外,随后提着墨色锦缎长衫群裾的一侧跨出大门,三步两步来到青年的面前,恭敬说道:“不知四皇子殿下深夜驾到,有失远迎。”
门口的髙汐蓁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没想到今日遇到的大恩人是当朝的皇子云洛。平日也没少进宫,但是这个四皇子极为低调,在宫中也很少走动,除了前几年见过几面,这两年还真是不曾见过,竟然今日被他救了,也不曾认出。
“高大人不必多礼,今日回宫途中,偶遇贵府千金涉险,便相送一程。”青年说道。
“小女玩心大,有劳皇子了,如今夜深霜重,若蒙皇子不弃,请移步蔽舍歇息一宿,明朝再行回宫,可否。”
“多谢高大人的盛情,但我还有要事需即刻回宫,就不多停留,”云洛说完,又看向门口的落溪和髙汐蓁,“今日得见高小姐机智果敢,重情重义,高大人的千金果真非一般女子可比也。”
“小女贪玩失礼,让皇子见笑了。”由于云洛的一句话,高照看了髙汐蓁一眼,那眼神里已经没有之前的失落和怒气。
“刺客狡猾凶狠,小姐和其朋友都受到了惊吓,高大人还是赶紧请太医为她们诊治吧,我也要回宫了。”云洛道。
“多谢皇子关怀,下官这就去安排。皇子请慢走。”
云洛走后,高照果真没有再数落髙汐蓁,并命人请了府上最好的医官为落溪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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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入冬的夜总是又长又暗,那一弯新月在大司马府的上空皎白如雪。府邸深深,明灯点点。高二小姐的院落里,几棵长的还算结实的香樟乔木散发着寂静的幽香,透过窗棂、透过还未闩上的门口,被一缕缕深秋的寒风吹送到二小姐的闺房中。
刚刚被太医处理刀伤的时候,施了从岭南得取的强效麻药,再加上适才用过的药丸,落溪脑袋沉的要落。
高汐蓁热情不减,说感激落溪,要她住在自己的房间,落溪目前不知刺客刺杀的对象究竟是谁,对于高汐蓁的热络殷勤有些愧意,再加上自己本就不是反客为主之人,混混沌沌地强力谢绝了好意,便拉着花子竹住在了院里的客房。
又是一个幽梦之夜。
她似乎回去了那花团锦簇的花棠居的春天,自己躺卧在溪水边香软青青的草地上、沐浴着温暖和煦的阳光、闻着微醺的花朵幽香,看着山脚下白云深处那一树一树的海棠、梨白...还有姑姑少有的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