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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天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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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护的恐怕本就是迟星。

迟星早来,常日外出,亲舅亲妈的心头肉,哪里舍得一丝损害。那捧天阶醉,当真不知厉害?

陵北日子不比梦里好过。

眼下摄政王忙着接待恰逢来访的羌卢大皇子栾憬,无暇顾及入宫的贺凛等人。

女帝迟宓抱恙,久不理政事,也懒得搭理贺凛这个便宜女儿,只象征性地差人过来意思了两句。

和梦中不受待见如出一辙。

贺凛下榻东凰殿,刘一原本要被安置出去,贺凛好一顿发作,硬把人留宿在主殿。

叠上朱湛添油加醋的私仇,事儿张扬出去,滥发淫威成了贺凛被人暗地里戳脊梁骨的主要原因。

是夜东凰殿中,才和刘一道明古怪梦境,人守在床边打盹,腕子口握住一紧,贺凛睁开眼。

刘一半身斜倚床沿,凑在眼巴前死死盯住,十八层浆糊二十层的纸,也没这么牢固。

偏那二十层的纸铺满桃花,刘一喘息渐重,只觉眼前的贺凛周身都是红丝赤线,全往他身上牵扯,到最后剪不断理还乱,缠心头。

不等她勘察刘一的情况,贺凛眼前烟花胡放,缭乱神迷,大朵大朵的花鹤翎,开遍刘一周围,花团锦簇的好看,也没有他迷人眼。

双眼终究放了空,她捧起刘一的脸,刘一双臂绕上贺凛的腰慢慢收紧。

好厉害的天阶醉,二人已及时屏气敛息,不想还是着了道。

分量极少,倒延缓了发作时间。

天阶醉控神智,放大人心贪婪,此刻情思难抑,意乱神迷,势在必行。

贺凛伤轻底子实,又十分惦记刘一伤势,抱不两刻,清清楚楚了神智。

瞧明白眼巴前的人是哪个时,左手腕子被刘一攥紧按在他胸膛。

贴的是紧密密,嵌上身的磁铁似的分不离。

幸好留了两片衣,不曾赤条条无牵挂,否则这层脸皮当真挂不住。

贺凛透红个大脸,这儿奇那儿怪没空顾及。

刘一单手圈住她的腰,脑袋搁在她肩颈窝,再没有逾越之举。

小声喃喃,仔细再听,竟有啜泣,“小凛,你总是心好,愿意体谅,越见你满身伤,对我笑盈盈,越叫我惭愧。这次我在前,好不好。”

“好,也不好。”贺凛轻轻拍,柔声应,困在少时里的刘一,好不可怜。

温红的脸立刻起,幽幽一双眼,望住半晌,倏的又抱住人,闷声闷气,“我会改到最好,小凛不要找别人。”

“我不喜前也不乐意在后,并肩进退就好,我只想,永远不用取舍。”

腰背手臂又收紧,“好,同进共退无取舍。”

“天黑了,你先睡觉好不好。”

“嗯。小凛也睡。”刘一点头连应声,搂住贺凛躺下,呼吸渐平。

右手撑住床铺,满手湿哒哒,黏糊糊,溜眼一瞧,暗了大片。

糟了!他的伤口!急忙慌地爬起来,贺凛随手扯了两块外衫为自己和刘一暂掩身躯。

手依旧抽不出,只好半跪在刘一身侧,小心翼翼越过人瞧背后的伤口,崩裂得厉害。

床上衣服堆子凌乱,摸了好半晌才摸出本来收在袖中的金疮药。

药是越撒越多,盖满了伤口,痛是越攒越浓,铺密了心头。

刘一重伤在身,她却着了天阶醉的道儿,差点趁人之危,满床的血就是扎眼的罪证。

贺凛自责至深,看刘一虚弱,滴滴答答,白色衣衫映出朵朵晶透泪花。

伤口才养了一阵子,本不宜大动作,崩裂多受苦楚,是她之过。

刘一仍在幻觉,不曾伤她,她却……

若非及时清醒,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

对刘一存的心思,原来如此不纯,流儿那家伙存的话本子,乌七八糟的段落实在不少,看太多变成色鬼了吗!

脸埋在手,腰背不敢直,深叹开气。

两眼流连在刘一脸上,到底不敢多留,衣服堆子撇成两份,得先解决眼下的衣衫不整。

才慢慢扯了三分手出来,刘一平静地道出不能平静的话。

“孩儿愿从未降生,以换娘亲和爹爹一世长安。”

不敢贸然惊动了他,贺凛轻拍手腕上刘一的手宽慰。

他睫毛微颤,泪如流星。

“娘亲!娘亲不要哭!怿,怿怿听话!再也不出去了。”

“舅父,爹爹说,怿怿是讨债鬼,是怿怿让娘亲生病,还要害了爹爹的性命,让爹爹和娘亲永远分离。怿怿这么坏,娘亲为什么要生怿怿?怿怿不配做娘亲的孩儿。”

“舅父,为什么这里不会天亮?”

“舅父!舅父!怿怿不走!爹爹说了,怿怿一辈子见不得光,要永远呆在这里,娘亲和爹爹就会一直好好的。”

“娘亲一定要好起来,怿怿会永远留在这里不出去。”

为人父怎么能对儿子说这种话?!素姨找的什么狗男人?那又是什么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贺凛大惊转怒。

“爹爹!求求爹爹再让孩儿见娘亲一面!”刘一扑倒贺凛,哭得好不可怜。

童年晦暗,可窥一斑。

贺凛一直悄默声,轻轻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抽噎片刻就止,肩头传来凉薄自嘲的笑声,“天暗了,只有我等不到天明。”

越听他笑得轻,叫人心上越沉。

探刘一额面,印堂托冰块似的凉飕飕,全身作力,裹了泥烧了三天三夜成瓷的硬。

脏腑猛然抽痛,心脉波澜大起,眼前快速闪过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

后山树林,打野果子,山洞,大雨,黑夜,瑟瑟发抖的男孩儿……

恍惚间拼凑了大半,贺凛强提一口气,抱紧了刘一。

毫无征兆,刘一激烈挣扎,“火折子!我的火折子呢!小凛说火折子开着,天就会亮。”

随身的火折滚出,忙捡起来在他眼前拔开。

星火一点,紧闭双眼,微光也明,刘一情绪瞬间平复。

“睡吧,小凛开着火折子,睡醒天就亮了。”

定心针扎实,刘一卸了力,沉睡而去。

贺凛捋着刘一凌乱的发丝,泪眼婆娑,和刘一在馒头村的日夜,竟不察他努力在忍受如此痛苦。

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素姨也挽回不了。

回头想想,娘亲确实从来提过素姨的丈夫。

爹爹扎的秋千架坐得下两个人,今后岁月,但求他心安稳,再见不得他夜孤痛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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