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肯定会再见的。”
看着老人身影逐渐消失在冥途之中,南芝脑中闪过不少片段。
多是他方才提及的美好过去,还有——他挣扎不敢面对的内心。
当局者懂得粉饰自己的过往,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他那里有自己粉饰的那般深情,不过是妄想享齐人之福罢了。
王善善心地善良,知道玉儿身世可怜,定不会为难她。而玉儿一直深情待他,也断不会在意那点名分。
这些年,他想的最多的不是愧对二人。而且——为何当年他没有开门,若是开门了,事情会否不一样。
渐渐的,随着精神崩溃,他开始将二人混淆,只记得自己负了一人,负了自己的爱人。
南芝看向老人的身影同冥途一道渐渐消失,她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同他说。
“你有没有想过,那一晚,善善是来与你诀别的,她…也有自己的傲骨。”
说罢,南芝看着卷轴上那变成三的功德数,她再次轻叹了口气。
她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一晚上才这些功德。她收起手中卷轴,观这夜色,她明天上工不要迟到才好。
。。
“咚咚。”
“大人,该起身了。”门外传来易公公恭敬的声音。昨晚东方潜让他们改口,以后就是县令了,不能再叫王爷,得叫大人。
若是段从星来叫,他定然是要再赖上三刻钟。
“进来吧。”语气是不好的。
等被侍候着换好衣服,他抽空又看了卷轴一眼。
功德:三。
昨晚,他好像没再做过梦,莫非……
他嘴角弯起,对待易子实的态度也好了些,反倒是让易公公有些不适应。
懿王今天吃错药了?
青色的官袍将他映衬的更加白皙,不常晒日光的皮肤白的略显病态。
照了照铜镜,整理了下衣冠,东方潜蹙眉,对自己这身装扮有些不满意。
“这县令官服,忒丑了些。”
……
第二日,若是没有李叔的大嗓门,南芝断是起不来的。
她顶着眼下乌青,迷迷糊糊跟在李叔身后,听他絮叨在大人面前都该注意些举止。
在县衙门口遇到了二叔等人,还未进县衙,南芝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她环视周围,这才恍然。
人!人多。
往常冷清的地方挤满了人,向来善于跟人攀谈的李叔已揽上一挎篮的中年汉子。没多会儿,他就带着十足的信心归队,对众人解惑道:“那人姓刘,现在是衙门里的采办,以后衙门管饭,咱中午要是没出去办差,也能凑上一顿。听他说还有门房伙夫衙门中该有的都有了,都是一起的,原本就在新大人府中干活。”
师爷并不在平日办公的地方,里头唯一一张桌上,摆着一份可疑的纸张。李叔上前一把拿过,瞪了大眼睛凑近。
半晌,他涨红了脸朝南芝招招手,示意她进来看看。
南芝上前一看,见是一份外地商户来怀南行商的名册,上面清楚记着是几时到怀南,商队人员行商种类还有与哪家通商。其中,与梁纪米酿往来的商队被师爷重点圈了起来。
李叔就指着那一处,问:“师爷这是说了什么?是有什么线索了?”
将上面内容简略说了便后,几人恍然:“师爷的意思是先从这梁记查起?”
也是,梁家人最近存在感忒高了些。
“什么?要查案?带我一个!”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在场诸位,几人抬头往桌案后面看去,才看到地上堆满了公文册子,而那堆书中,正埋着一个年轻男子。
此时的他耷拉着一张脸,面色青苦,唯有那双眼还带点光芒。
“段……副手大人怎会在这?”若不是他出声,南芝还以为是哪个游魂,一直没敢说桌案后还躺着一人。
“奉主子命令来这跟师爷学一下县衙主簿的活计,这些都太轻松了些,让易子实来也是一样。”段从星从乱书堆后站起身,看向众人,挑眉,“段大人我今日心情好,我来指点你们查案!”
段从星只看了眼,很快就将视线落在前头的李大头身上。
他满意道:“就你……”
又看了下,看向在李大头身后的南芝,更满意了几分:“还有你。”
“带路吧,我们去审问那什么梁家。”
有个更年轻的在,自己总不至于成最愚钝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