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尔的借口被拆穿,有些下不来台。
“你怎么又回来了?”
程屿抬眼像是瞪了她一眼,关尔顿时没敢再说话。
可能是闻到了室内的烟味,程屿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道:“房间内不允许抽烟,下次抽去楼下。”
关尔看窗户边有个烟灰缸,以为室内可以抽。她见程屿从门旁边的地板提溜起一个塑料袋,然后把门重新关上才往放着杂物的桌子走去。看样子刚才他进门时第一时间是扔袋子,然后再过来把自己拖离窗户的。
关尔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人,不会以为自己刚才想跳窗吧?
虽然离谱,但却好解释,刚才这人为什么这么生气。
而且,这人刚才只是单纯出去买吃的了嘛?
程屿打开了袋子,里头氤氲的香气好热气在封闭的屋子荡漾开来。
关尔坐了一会儿没坐住,不自觉忘记刚才的尴尬,闻着味围着程屿看他把塑料碗打开,里头像是拌面,面条裹着多种菜码,新鲜的时令蔬菜裹着切成片状的羊肉,搭配着爆炒过的西红柿和洋葱,底部是红稠的番茄汁,看着没有外卖的那种油花花的油腻感。汁液透明,不走油也不散汤,闻着香味浓郁。
“这是拉条子,也叫新疆拌面,能吃吗?”
关尔咽了口口水,“能吃,太能吃了。”
程屿看了眼她,把拆好的一次性筷子递给她,又拉了张凳子过来。他看她吃饭时,还是先习惯看一眼食物中有没有自己不喜欢的,便抓着筷子把她碗里的洋葱和青椒先挑到了自己碗里。
关尔愣了一下,才笑着说,“没事儿,我现在都能吃了,饿肚子的时候没那么矫情。”
程屿还是仔细地把几样菜码挑拣到自己碗里,三下两口混着面解决干净,“羊肉能吃吗?”
关尔先喝了口番茄汤,觉得浓郁的汤没抵住羊肉的膻味,于是十分自然顺着他递的台阶下:“那麻烦你顺便把羊肉也挑走吧。”
程屿没再说什么,几筷子把羊肉挑了干净。他吃得很快,一下子一碗就见底了,关尔慢吞吞嚼了几口面的功夫,他已经收拾好一次性碗筷,扔在了垃圾桶里。
关尔专心死磕自己手中这碗面,吃得额头都有些发汗。
余光里程屿似乎从角落拖出背包,拿出了衣服往浴室里走。关尔就着浓汤嚼着面条,才想起了一事,连忙端着面条去敲门。
程屿刚脱去上衣,撑着浴室的毛玻璃门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关尔手里端着面,看着眼前来回晃的胸肌,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啥,于是吸溜了下面条。
“什么事?”
“啊,”关尔有些发怔,看见里头的热水器才想起来,“忘记跟你说了,他们家热水器要提前半小时预热,刚才我以为——我不小心关掉了。”
“还有其他事没有?”
关尔把面条嚼了下去,“你今晚要走吗?”
“不走。”
关尔又喝了口番茄汤,一副能唠一晚上磕的架势,“那你睡哪啊?”
“你觉得呢?”
“你刚才下去又去订房间了吗?”
程屿失去了耐心,直接关上了浴室门。
关尔看着里头模糊的身影脱掉衣服,接着响起了水声,皱着眉回到了桌子上。
还让自己听话,这人也不听自己的话啊。都知道外头才不到十度,居然大冷天洗冷水?
关尔一边盯着浴室,一边把剩下的面条吃完。好在浴室的水声没响多久,估计只是冲了个身子,不过关尔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这人都没出来,不会还是要接着洗冷水澡吧?
果不其然里头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了水声滋滋的声音,关尔实在没忍住,直接上去也没敲门,直接轻推开了浴室门。
但她已然晚了,就听水声乍停,耳畔飞来一道熟悉但却又陌生的,低哑至极,宛如压抑至久的火山沉闷轰烈往外喷薄熔浆的低醇重喘声。
关尔腾地一下脸色涨如猪肝色,脊背一酥,腿都有点软。她发誓,自己真不是故意不敲门就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