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赌,他不能拿两条人命去赌强行抽离梦魇的代价!
惊魂不定的张一舟死盯着窗户,身后的纸人不再发出动静。周围流动的空气浮现出一片死寂,下一刻空气里响起不和谐的电流声。
滋…滋……
面前玻璃上的两行字瞬间变了,整面落地窗从上到下立刻被苍白雪花覆盖,镜泽一眼认出这雪花和他卧室快要报废的电视机显示屏一样。
爆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镜泽抱住张一舟就要躲,却发现脚下没有震动。声浪如同涨潮的海水,咆哮着叠在一起冲进耳蜗,雪花也被声浪震碎,面前开始播报:
“——魇体已经死亡,请猎人尽快脱离梦魇。”
“未知梦魇,此次无法结算……”
爆炸声不停,城堡上空升起浓浓黑烟,硬生生撕开这个黑白的世界,滚滚黑色不断向上。
这和他卧室电视里播放的一样!
镜泽看着不断坍塌的城堡,总觉得只是梦魇给出的警告,要是他们不能找到魇体就会炸死在这个城堡里。
砰!
面前的玻璃窗碎了,碎片叮叮当当撒了一地。镜泽招呼纸人去收拾,坐在沙发上回想卧室播放过的视频。
卧室里的视频已经明确提出猎人找到魇体,十秒就能脱离梦魇,但这十秒钟内城堡却再次发生大爆炸,冰冷的提示音宣告寻找魇体失败。第一次看到的镜泽还不明所以,现在他知道了,这个梦魇里不止有一个魇体!
镜泽目光看向墙上的钟表:17:30分。
魇体和守护者不同,它们一定是梦魇里最常见的东西。
纸人的手被碎玻璃划出无数道口子,在风口里哗哗作响。
纸人——纸人才是他们这五天里最常见的东西!
“快去把城堡里的纸张全都找来!”镜泽赶紧叫上张一舟往楼上跑,“这个梦魇的魇体是纸人!”
墙上钟表声滴答滴答,每一秒钟都好像是生命倒计时,镜泽单手压住被带起的西装衣角大步狂奔。
卧室,墙边原本半人的纸张还剩下一摞,镜泽伸手把墙上的贴纸也撕下来,绽放的蔷薇在双手间扭曲,他包起废纸放在窗下。手环传来张一舟的询问声:
“老大,这些纸要怎么办?”
“就地焚烧。”镜泽的声音有些软,但语气很决绝。
张一舟的喘息声还不平:“可是……伤到梦魇主体就……”要是在梦魇里太过分就相当于他们两个站在主体人的大脑里蹦迪!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主体人脑死亡,再也醒不过来。
镜泽已经找出打火机,嗒的一声响起,无色的火焰跃起,指尖一片温热,“听我的。”
下一秒打火机落在纸上,轰的一声燃起火焰。镜泽感到脸上一热,脚步连着退了两步,地上的纸张瞬间焦黄、卷边、化为灰烬。
18:20,镜泽下楼与张一舟汇合。破碎的玻璃才收拾了小半,还有些藏在地上,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晕。
破旧的猎人笔记再次被他毫不留情地撕下一张,灼人的火焰在指尖跳跃,热气蒸下更多汗水,镜泽嫌弃地撇嘴。
“老大,你小心别再上猎人警告册。”张一舟出声提醒。
镜泽在他担忧的神色里笑笑,听懂了潜台词,“相比于警告手册我更害怕我们回不去。”无形的热气把他的眉眼蒸得格外柔软,一双圆眼搁着火焰与张一舟对望。汗水淌过柔和的五官,有一种欺骗感极强的善良感,好像一朵单纯小白花。
就是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人丝毫不能与暴/力的猎人榜首联系在一起。
身后传来响动,原本动作缓慢的纸人再一次暴起,眼看着就要来到镜泽眼前。但镜泽更快,他反手甩出燃了一半的纸张,焦黄的纸落下去的瞬间阻止纸人奔来的脚步!
轰——更加灼人的热气从前面扑来,镜泽不适皱眉,被烫过的手指泛红,他抬手擦去眼角流出的生理泪水。丝毫没有注意一直警报的手环上面闪过一行字:总监察官韩桢申请介入。
张一舟及时挡在前面,没有错过镜泽眼底的泪水,后怕连连:“还好看不见火焰,不然镜姨知道又要担心了。”
四面八方都带着热气,好像在少年的提醒下才想起来,“已经过去8年了。”
18:30,纸人留下一地黑灰,两人坐在沙发上开始等待,外面的白光越来越弱,最后一抹就快要跃进地平线。
还有什么没有找?镜泽拨弄下手中的手环,页面的荆棘图案极尽纠缠。
面前的秒针滴答滴答不停,45分了。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灰色的天空不断下压,远方雾蒙蒙的防护林摇曳出凉意,远处天地连成一线。
张一舟起身:“我知道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