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楚珩捡了梦里那个仇家进门,又在做饭的时候用刀划伤了手,浅浅一道血印子,创可贴都用不着贴。
楚珩把更换的衣服放在老熟人床头,又贴心地倒了杯热水,正要离开,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这是醒了?楚珩走到床边,心想,他怎么就给扛进家门了,这不应该拨打120急救电话或者直接报警吗?
他一愣神的功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一股阴森的感觉顺着左手一路爬了上来,楚珩有种被一把森森白骨扣住的错觉,直接凉到了脊椎骨。
老熟人握着他的手,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完全不像是个虚弱的人。
外面是个大晴天,家里也开着空调,楚珩却觉得冷,如坠冰窟。这股冷气并非源自那只手,而是从他的心口,蔓延遍全身。
楚珩试着把手抽出来,才发现这人力气大得不正常,稳稳扣着他,丝毫未动。他一抬头,对上了和梦里如出一辙的眼睛。
这双眼没有沉重的悲伤,眼神如野兽,直勾勾咬死在他脸上,有点瘆人。像兽,像传说里和电影里的妖魔鬼怪,唯独不像人。
楚珩下意识想要后撤一步,身体却动不了,被迫和对方对视,只见这人直挺挺坐起身,端着他的手,先是舔了舔他的伤口,而后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腕,尖利牙齿瞬间刺穿皮肉。楚珩震惊不已:这人在吮他的血。
吸血鬼吗?这玩意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他的生活环境充其量是个东方灵异,和西方传说有什么关系!楚珩诧异地瞪着这位老熟人,想跑却跑不了,只能任人鱼肉,然后在心里破口大骂。
好在对方并没有吸干他血液的打算,浅尝辄止地放开了他的手,垂下眼,不知在思考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可是他颠沛潦倒的消瘦和病态渐渐消失了,那只包着骨头的一层皮肤底下生出鲜活血肉,如果没有这身破烂衣服和凌乱长发,他就像是个强健的人,有常年健身坚持下来的体格,他……似乎是重新活了过来。
不愧是老仇家,要用他的血续命。楚珩已经意识到自己能动了,尽管仍旧全身冰冷,但他不敢轻易有什么动作,生怕哪一点惹毛老熟人,再一刀捅过来。此时非梦,他肉体凡胎,还没活够,老婆孩子热炕头一样没有,存款还没有赶超他妈,还不能就这样被个来历不明的仇家了结。
他挂在胸前的那截断玉微微发起热来,楚珩觉得胸口的冰融化了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一面观察老仇家。
对方不比他好受多少,老仇家一手死死按着心口,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他低着头,散发垂下来,遮住了脸,楚珩只看到他忽然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而后暗红的血便顺着他的指缝溢了出来。
楚珩好一番惊心动魄之后,尚未平复心绪,却见那人掌心的血和他手腕的血发出微弱的红光,如红线般延伸,慢慢伸长,竟凭空接在了一起,仿佛原本就是一根完整的线。
这又是什么!楚珩太阳穴直跳,老仇家也愣了愣,抬眸望着他,那目光已恢复正常,里面有些困惑。
老仇家蓦地抬起手,一把握住那根线,那根线像活了一般,在他和楚珩手上缠绕起来,来回穿梭,如有针牵引,钻进了两人心口,却毫无感觉。
他沉默地握着红线,想要把线扯断,猛一用力,他没什么反应,楚珩却抓着心口闷哼一声,整个人颓然跌在地上。
那根线连着他的心脏一般,一扯便痛不欲生。
老仇家忙松了手,红线自动隐在空气中,凭空消失,他顾不得那根线,翻身下床,抱起楚珩查看。
楚珩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楚珩毫无生气的样子让他颤抖、惊惧交加。他慌忙把楚珩抱回床上,只觉得气血翻涌,像是回到了那一天——
此时他只想逃。
他低下头,凑近了楚珩,哑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消失在了房间中,带走了一切痕迹,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楚珩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