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谁。”方沛回不来，白嬗如既知道自己是被困在结界中千年，也无所谓什么出卖背叛，立刻说，“恒宇丧期结束，那个人找到了我，给我看了一个卦象，说千年之后一切都有转机。他说，给我保护恒宇尸骸不腐的方法，只要我信他。这个人将我和恒宇的棺桲送到结界，要我等到千年之后玉魄再次降临世间，玉魄是灵物，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我后来得知的信息都是他告诉我的，包括璩暄。若他利用我，璩暄是死是活，也不可尽信。”

楚珩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多少？”

“我没见过他的脸，只知道是个男人，很是高大。他见我时，从来穿着黑色的斗篷，看不到脸。他也很谨慎，不让我近他的身。”白嬗如想了想，补充道，“他讲话时用的不是真声，声音压得很低，手里有一柄占卜的权杖。”

师雁亭对楚珩说，“可能就是他。”

“或许吧。”师雁亭说的是设计楚珩复活和布下灵祭的人，楚珩合上笔记本电脑，问：“对了，昨夜在结界中，你们可曾听到铜铃和锁声？”

“铜铃？”白嬗如迷惑道，“整个皇城幻境中都没有铜铃。”

师雁亭也说，“都不曾。”

“也可能是别的铃铛，我听错了也说不定。”楚珩笑了一下，起身说，“我去跟主任打个报告，雁亭，你们是留在这儿，还是去我办公室？”

“那个小姑娘还在，我们就留在这儿吧。”师雁亭送楚珩出会议室，白嬗如突然站起来，说，“楚珩，方才在你家的那个……”

师雁亭低头瞥了她一眼，白嬗如立刻改口说，“罢了，我为鱼肉，由得你们去。”

楚珩没有察觉，摆了摆手，出门走了。

师雁亭去关了门，他们进来时便封掉了会议室的摄像头，他坐在楚珩坐过的椅子上，看着白嬗如。

白嬗如警惕地退了几步，“那个女人不是楚珩的母亲，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她是。”师雁亭说，“即使没有血缘，也有养育之恩，你不要妄加揣测，反而让他伤心。”

“我这些年都没有长进，也看得出他这母亲不是凡人。”白嬗如说，“我还不会化人时，就见过供奉她的庙宇，我不信你看不出。”

“葳蕤山神女。”师雁亭说，“你见过的是不是她的神像？”

白嬗如诧异道，“你说的神女是她？可是葳蕤山何时有了神女？”

师雁亭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一声不吭入了定，不再回应她。白嬗如觉得他没有危险，又朝师雁亭挪了一点，迅速钻回飞机箱里，也闭上眼休息。她尚未恢复，一合眼就沉沉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她刚刚化人不久，到繁华闹市去玩，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贵气公子，一见倾心。后来才知道，那竟然是南齐的君王。

她很羡慕楚珩和师雁亭，这两个人都能得一个善终，偏偏她不行。

楚珩先是跟主任大致讲了进入结界的经过，隐去了白嬗如相关的内容，他觉得白嬗如不能交给七昙，还是放在自己手里更妥善。他又遇到闻远山，后者把系统记录甩在他桌上要他签字确认，楚珩粗略看了一遍，在右下角签了名字，交还给闻远山：“这还得辛苦你亲自跑一趟，不谢。”

“我说要谢你了吗？”闻远山靠在他桌子边发牢骚，“你来了之后所里的事就没断过，楚珩，你什么来头？”

“关系户嘛。”楚珩眯着眼笑，“该交代的我都交代给翟主任了，系统审核之后你也能看到，你急什么？就你那系统，昨天那东西分析结果出了吗？怎么还有空在我这闲聊呢？”

闻远山叹了口气，“难为我做什么呢？找你们师顾问亲自写资料不比我们分析结果来的方便？准确性还高。”

“现代科技和东方玄学的战争。”楚珩高深莫测地说着，把柜子锁好，站起身在宛卿桌子上拍了拍，“小师妹走了，吃午饭去。”

宛卿应了一声，停下手里正在写的研究报告，存档，跟着楚珩关了电脑出门。闻远山跟在后面，执着地说：“来都来了，不叫我一起，不合适吧？”

“那你别吓着我们小师妹。”楚珩顺路去会议室叫了师雁亭，几个人一同到食堂，师雁亭把白嬗如留在了会议室，到下午下班，才带着她回家。

白嬗如还是有点怕楚琬琮，也拿不准师雁亭所说的神女是真是假，但是听师雁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楚珩知道这并非他亲生母亲，但两个人仍按照母子的关系多年相处了下去。在她的记忆里，葳蕤山是没有神女的。但是人间已千年之久，庙中神像被奉为了神女也说不定。

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长久地在一起，现在这个心愿已然无法实现了。从前她被人欺骗利用，如今她又落入楚珩和师雁亭手中，她的生命经过了那么长的岁月，真正属于她的竟所剩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