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挥之不去的从风声转变为那声未出口但他却仿佛听到了的答复——“连泯。”
他痛苦地低头想把自己埋回雾里。
救命之恩?原来是这样吗?怎么会忘呢?怎么会忘记了又想起来呢?
……
连泯缓步跟在墨羽尘身后,人两步一停回头问道:“你谢家留这么多古籍却没有一个人看得懂藏着做什么?烧人?”
连泯假意解释道:“异域文字即使公之于众也未必有人能破译,长姐也说过那些记载估计无人可辨况且族制如此在下也是为难。”
墨羽尘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连泯收起笑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不会这么早暴露行迹,几次作乱与血玉的出现背后另有旁人筹谋。
前世他身死之前许多事其实并没有安置好,想着死都死了还与他何干大不了世人把他的躯体挖出来碎尸万段。
如今可真是掉自己挖的坑里了:手下操控的恶灵未散意味着有心之人可以设计利用、门阁之中的秘术记载没有销毁意味着谁人都可以修习异术、蛊域结界受损未补意味着外人可以随意进入……
连泯在心中扶额苦笑,真是死得潇洒活得受罪。
谁允许把他和谢玉陵复活的?复活了就算了魂都丢错了。
前世她死得突然导致连泯接手门阁时也几乎毫无准备。
之后的记忆不过一阵阵的腥风血雨、再无宁日。因此门阁中那么多的藏书事实就是他到死都没看几册。
据他所知南蛮之地自被谢家征伐后曾几度消亡,不得已依附边界的中原势力而得以残生,自那之后蛊域的文字逐渐被同化所以连泯对谢家暗阁中的古籍文字才会没有一点印象。
结果现在他南蛮回不去、谢家藏书看不懂道路四通八达一走全是死的。
还要应付墨羽尘的鬼脾气,御剑术不用偏要硬走这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好在谢玉陵灵力深厚这种体力活不在话下。
问完那句话之后墨羽尘就跟哑巴了一样连口气都没出过了。
这人做鳏夫简直天赋异禀。
墨家宗主一把年纪妾室左一个右一个的他儿子怎么一点情趣没学到?
难怪孤寡终身。
玉阶走完回到书府连泯主动赶上前去搭话道:“墨公子接下来准备如何?”
墨羽尘道:“去找书致清。”
然后抛下连泯自己走了。
连泯挑眉心觉正合他意。
就是死缠烂打也必须把谢玉陵缠过来。
连泯悠哉地在书家小径上行步,好歹是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总也有几分回忆在的。
连泯松倦下的眉眼悄无声息地显出几分戒备,在确定来人身份后当中的情绪化为新奇。
步伐不停连泯单手背在身后,不消半刻手腕被人握住向书府一隅拽去。
谢玉陵将连泯带到竹林深处,叶影婆娑筛下点点斑驳织作一片网将二人包裹。
连泯一声不吭地垂眸看他,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对方眼中。
谢玉陵抿唇缓了一口气道:“你之前说我们从初识起就是你的虚情伪意?”
流光在连泯眼底拓下一小块阴影他淡声道:“为什么问这个?”
谢玉陵迈近一步又问:“我们初识在什么时候?”
连泯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答道:“皇室月夕宴。”
……
竹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谢玉陵却觉得世间前所未有的死寂,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他道:“你对我,对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一丝真情吗?”
:“…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不差这一次。”
:“……没有。”
谢玉陵低下眉扬起一抹笑:“合作是吗?”
连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又自答道:“我接受。”
他下意识脱口道:“你受什么刺激了?”
谢玉陵禁不住白了他一眼想了想道:“你就当…我撞坏了头吧。”
做好了跟他软磨硬泡准备的人陡然听到这话显得无措,良久道:“你就不能对我的身体好一点?”
谢玉陵道:“你总是喜欢在得偿后说些无所谓的话,何必掩饰你的开心?”
连泯看着他,最终偏头笑道:“谢公子大度,不计前嫌与我合作我确实高兴。”
谢玉陵冷冷地纠正道:“我只是同意合作没有说过什么不计前嫌。”
:“当然。”连泯眨眨眼:“事情办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